正文 第四章 吾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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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依硪这个人你还不晓得么?他可是不管事情大小,皆事无巨细的一并冰雹给秦相。秦相那里既然没风声走漏,那便说明这件事就过去了。”段清流说罢,又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厌青跟关山倒是走了两个极端路子,那关山身上可全是贵族气息,只可惜……”

蒋钦舟摆手道:“那件事关山虽做的荒谬,但也情有可原。他是做了秦相手中的刀子,他是太想重振周王府声威了,若当时我……”蒋钦舟话没说完,空留几声长叹。

段清流淡淡道:“如今人死了,前尘往事一了百了。”

“是啊,一了百了。对了,赵庆庭既然已经战败,云楼也应该回来了吧?”蒋钦舟如此一问,段清流便无奈的笑了起来:“前些日子云楼来了一封信,她本来已经到了大宋地界,但她一听赵庆庭已身死道消,于是她又折回了北莽。云楼是女儿身,男儿心,留不住,随她去吧。”

蒋钦舟哑然失笑道:“你的心倒是大,封岚这几日可没少提起这个外甥女儿呢。我也没将云楼出去的事儿告诉她,她还以为这个外甥女儿不跟她亲近了呢。”

段清流微笑道:“等我再给她去一封书信,让她得了空也回来看看,别让家里人总挂念着她。但这话说回来,赵庆庭这番纵横捭阖,花费了十数年的心血布了一盘大局,他输得可是又憋屈又冤枉。”

蒋钦舟淡淡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可能赵庆庭就缺那么一点运气。只要他再往北行二百里,那我手下的兵马便能与其会合……”蒋钦舟顿了顿,又话锋一转,说道:“但为了杀死赵庆庭,朝廷也损失惨重,光是国库的空虚,就能拖累我们个八九年。”

段清流笑道:“这无需你我操心,谁捅出来的篓子,那便让谁去补。现在我倒是关心,赵庆庭死后,他在南方的军队跟在北莽的覆族交给谁了。难不成真像秦相推测的那样,赵庆庭新收的女婿,便是他的接班人?”

蒋钦舟听罢摇头道:“赵庆庭此人做事极有谋划,但这位驸马爷出现的却是极为突然,就算他选定其为接班人,在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将自己手下的人马交给那位驸马爷管理。人心难测啊,赵庆庭即使是为了稳定人心,也会选几个老人来继承他的事业,然后再逐步将权力过度给那位驸马爷。”

段清流点头道:“我想也是,但秦相这次将那位驸马爷调入临安,说是为了握住蜀中王府的把柄,但依我看,他不过是想将其收入自己麾下罢了。”

蒋钦舟笑道:“正因如此,所以这位驸马爷我们绝不能拱手相让。我会想法子将他调入枢密院,就算不为别的,看在与赵庆庭交情的份上,也应如此。”

“但愿如此吧。”

……

……

临安,秦府。

秦中徽穿着单薄的衣衫佝偻在椅子里,他的这动作,让他看上起越发苍老了一些。屋内很寒,就连张骏这般高大的壮年男子,也不由得抱着胳膊,不停打着哆嗦。而在他旁边还有一人,那是个面黄肌瘦,两个嘴角往下耷拉着的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姓万,名依硪。

忽的,张骏开口道:“我说秦相,你这屋里也太冷了些。怎的连个火都不生,秦相可真是白养了那些下人了。”

秦中徽抬头瞥了他一眼,旋即他又低下头,合起双眼道:“是老夫不让他们生火的,如今国库空虚,连宫中的木材碳料都减去了一半。咱们这做臣子的,哪里能让皇上一个人受冻。区区微寒而已,老夫都受得了,你倒受不了了?你去外面看看,还有多少百姓连件过冬的衣裳都没有。况且这还是临安,就不要说临安之外还有多少百姓正在衣不蔽体,忍饥挨饿。我看,就该将你这身官服拔了,让你去跟百姓一起过冬!”

张骏闻言笑道:“秦相,我主要是担心您老的身子。要不然这样,我将家里的几个铜炉给您送过来。”

秦中徽忽的身子一颤,他嗤笑了一声后说道:“今日喊你们过来,主要是为了那会南使馆一事。老夫已经想过来,要想填补国库的亏空,只有与南通商这个办法能行的通。但如今有两个问题摆在了眼前,我们与南疆异国多年未曾有过外交,这是其一。今天天灾人祸频频发生,瓷器与丝绸的产量较之去年,足足缩水了一大半,这是其二。总的来说,就是买家与货物。老夫问你们两个,你们谁愿意去与南疆异国联系,谁愿意解决货物不足的问题。”

张骏皱眉道:“当日赵庆庭的大军都要攻到临安时,满朝文武都变成了缩头乌龟,没一个敢上前想个解决的办法。而秦相你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甘为天下人先。孤身一人,退去了赵庆庭的十万大军。但这赵庆庭一败了可倒好,那满朝文武不但不对秦相您感恩戴德,反倒是数落起您花光了国库的银子,多征了临安的一茬税。这真当是人心不古啊!”

“嘭!”

秦中徽豁然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旋即,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对张骏喝道:“别跟老夫我扯那有的没的,老夫就问你,这差,你愿不愿意当!”

张骏忽的苦着脸说道:“秦相,这差我自然愿意当,但就怕坏了秦相你的大事。”

秦中徽闻言,又缓缓的坐了下去。他看向万依硪道:“依硪,今日你怎么成了哑巴了?”

“禀秦相,不是下官不想说话,而是下官的心中着实憋了一股闷气。这闷气就如一块千钧巨石,压的下官喘不过气。”

秦中徽皱眉道:“说说,是谁又给你气生了?”

万依硪淡淡道:“丞相有所不知,那周王府的二爷柴厌青,今日在酒楼里用一个酒壶砸在了犬子的头上,犬子至今还卧倒在床,不省人事。”

“哦,竟有这等事?”

万依硪还没开口,张骏便抢着说道:“万兄,你这可就有些恶人先告状了。那柴二爷是先伤了企威不假,但企威后来不也是使了些下作的伎俩,将柴二爷扒光了衣裳,扔到临安城外了么?至于企威不省人事,至今昏迷在船,更是子虚乌有之事。”

万依硪见张骏差自己的台,当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低声喝道:“张兄,你到底收了那柴二爷什么好处,竟这般帮他说话?”

张骏微笑道:“我两袖清风,谁的好处也没收,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罢了。”

“够了!”秦中徽一声厉喝,打断了还要争吵的二人。见二人不再言语,秦中徽顺了顺气后淡淡道:“后辈之间的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二爷自幼便缺乏管教,喜欢惹是生非你们便让他去惹,到时候让你们各家的儿子躲着他些就是,为何非要起冲突。”

二人闻言齐声道:“秦相教训的是。”

秦中徽摇了摇头道:“请蜀中王驸马上临安的事,你们办的如何了?”

万依硪道:“禀丞相,传令的人已派过去了。算算日子,今天便是回信的时候,但那回信迟迟没来,是不是蜀州那便出了什么纰漏。亦或者说,那位驸马爷不愿意来临安,将送信的人给杀了?”

秦中徽淡淡道:“这几日风雪急,回信有所延误也在情理之中。那位驸马爷若是个聪明人,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若他不是个聪明人,那他不来,倒也无妨。”

张骏微笑道:“秦相真是宅心仁厚,对那乱臣贼子之后,竟还有提拔之意。”

“嘭!嘭!嘭!”

秦中徽又拍了起来,但他这次拍的不是座椅扶手,而是桌子。三声脆响,久久萦绕在空荡的大屋里,挥散不去。秦中徽连连咳嗽了几声后,声嘶力竭的吼道:“老夫早就说过,蜀中王不是乱臣贼子,他是讨贼的功臣!谁要敢再说对蜀中王不敬的话,那老夫就扒了谁的皮!”

“下官知罪!”

张骏见状,忙跪在了地上,他面容惊恐,怯懦的不敢再言语了。万依硪见张骏吃了瘪,不由得暗中偷笑。过了片刻,他开口道:“秦相,与南域异国通商如此要紧的事,为何不将公子喊回来帮忙?”

秦中徽摆了摆手,淡淡道:“玺儿历练还不够,这件事,他挑不起这个大梁。老夫也不征求你们二人的意见了,依硪,你办事沉稳,待人接物更是八面玲珑。待会南使馆建成后,你便负责与南域异国的交流沟通。”

“下官遵命。”

秦中徽听罢,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骏说道:“张骏便负责瓷器的烧制与丝绸的编制,不管到哪里,瓷与丝都是能拿的出的货物。”

“下官领命!”

秦中徽合起双目,仰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明日老夫还要去与蒋枢密一起去面见皇上,便不多留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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