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抓阄(1 / 2)
第二百五十四章·抓阄
安欣在营帐中见高慈懿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也忍不住出去寻他,找了没有多远,就看到高慈懿正一副丢了魂儿一样坐在地上,后面直愣愣的站着两个挑着火把的兵士。
安欣忙赶上前去,双手将高慈懿从冰凉的地上扶了起来,一边还嗔他身后的两个兵士道:“你们两个杵在这儿,就让他这样坐在地上?”
那俩兵士不认识高慈懿,但是是认得这伯爷妹妹的,被恼着脸的安欣嗔的一脸委屈,也没敢答话,等看到安欣打算把高慈懿带走的时候,其中一个才壮了壮胆子似的向前一步阻拦道:“那个......那个安姑娘,这......人是我们廖将军要盯在这儿的,您这样把他带走了,让我们不好交代啊。”
安欣本来心里对这俩“没眼色”的兵士就不悦,看他们还主动出来拦她更是没再有一点好颜色,柳眉倒竖的斥道:“让开!好好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犯人,还要你们盯着?廖将军要交代,让他去找我哥要去!”
说着,便一把扶着高慈懿从那俩兵士身边绕开来去,
这俩大头兵哪还敢再阻拦?只能放这小姑奶奶过去,然后一溜烟儿的往廖瑛那边跑去禀报去了。
安欣是打算把高慈懿扶回到营里去接着帮他祛毒的,但是走到半路的时候,高慈懿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样,大手朝着扶在他臂膀上的纤手一抓,淡淡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欣儿,我不想回去,能陪我走走吗?”
安欣本来想打算执意带他回去疗伤的,但是看到高慈懿那凄然的不得了的面色,也只能臻首轻点地答应下来,“好吧,那我陪你走一会儿,之后你要乖乖跟我回去治伤。”
高慈懿很勉强的弯出了一个笑容,“好,答应你。”
安欣听完也乖巧的挽过高慈懿的胳膊,说来她还是第一次挽除了安致远和安逸之外男人的臂膀,就那么小鸟依人地跟着他,一对儿小情侣就好像忽然置身在了这战火硝烟之外一样,在营中缓步而行。
“欣儿,我爹他走了。”
对于高慈懿的这个称呼,安欣听起来觉得还是有些别扭的,不由开口问道:“那......你不是应该叫父皇吗?”
“可他也是我爹,我娘亲的夫君,”高慈懿似乎在和自己较劲儿一样,
安欣也是有心想让高慈懿心里好受一点儿,至少聊些美好的回忆吧,便有意问他道:“你爹对你好吗?”
高慈懿顿了顿,反问她道:“我......从小在宫里长大,只有一个父皇,只有一个母妃,也只见过一个爹,见过一个娘,所以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好’应该是个什么概念。倒不如我来问你吧,你爹爹对你好吗?”
安欣倒是微微一笑,想都没想就应高慈懿道:“当然好啊,我爹小的时候经常和金伯父去到离家很远的地方跑商,那个时候他每去一个地方都会跟我说,问我要些什么。我就总会把书里看来的、街边儿听来的都告诉他,让他买给我。”
“那......你爹最后都会买给你吗?”
安欣点点头,抿着嘴,似乎回忆起来都很是享受一样:“没错,后来我娘亲跟我说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说的很多地方,有的时候他并没有路过,都是特地绕了很远的圈子去给我买的,为此我金伯父还没少跟他发牢骚。”
高慈懿不知道是不是被安欣脸上的表情感染了,自己的嘴角也微微的扬了扬,但是又很快归于平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道:
“我听起来都感觉到那种幸福,所以我说嘛,‘好’这个定义得有比较才行,原本我也以为我生活的挺幸福了,但是跟你说的这些一比,简直都不好再提。”
安欣也听高影疏提起过她的小时候,以及所谓宫里面这些皇子公主们的小时候,不过耳听总归是虚的,她仍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爹爹不是皇上吗?那你想要什么东西的话,他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了?”
高慈懿摇了摇头,“我小的时候母妃还在世时,确实时常可以见到父皇,而且经常也能见到我的母妃,可是我不像你,从小就有阿嬷教育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那时候我很小,根本记不住我阿嬷说的那些,索性见了我父皇便不言语,以至于父皇还有我那些皇叔都觉得我是个很内敛的孩子,其实让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怕犯错而已。”
“听我哥说,你的母妃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高慈懿轻“嗯”了一声,然后冲她点点头,接着道:“母妃仙逝之后,我的处境就变的更糟了,整日待在撷芳殿里,不停地跟先生上课、学东西,我二哥四哥时不时还可以去见他们的母妃,而我和我三哥,却半步都出不去,更别提我父皇了,有时候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父皇都不记得他有我这么个皇子,不记得有那个他之前如此宠爱的那个妃子了。”
安欣也没想到这深宫高墙里面看起来天潢贵胄的皇子,听起来居然过得这样孤寂,本来打算能够让他回忆些美好的事情减轻下悲伤,没想到从记忆之海里面拾出来的,都是这些带棱角的石头,转而也有些安慰的道:“你也不用总想这些悲观的,不管怎么说,你父皇在封王的时候不还是给你封了淮王?那说明你父皇还是记挂着你,记挂着你母妃的呀。”
高慈懿这才算是勉强的赞同的又点点头,“是啊,跟我三哥比起来,我真的是很幸运了。你知道吗?之前我们一同在撷芳殿里的时候,皇后娘娘总是把一些吃食点心给我们送过来,之前我一直都天真的以为,每一个皇子都是父皇的亲骨肉,都一样会享受这些糕点美味,但是当我有一天,趁着我阿嬷不在意,端着我的那盘凤尾酥去找我三哥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他和刘娘娘母子两个人竟抱头痛哭,最不可思议的是,一旁的两个太监居然就把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他们两个的头上......”
说到这儿,高慈懿好像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稍微地哽咽了下才有接着说道:“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规矩如此繁多、对于皇家脸面和尊严如此看重的皇宫里,还有这样荒唐的事儿。”
安欣听在耳朵里的只有惊讶,却是没法切身体会到高慈懿亲眼所见时的那种震惊和颠覆之感,所以她也没有插嘴,只是轻轻地抚着高慈懿紧握的双手,算是聊表安慰,
高慈懿也是感觉到了那有些凉意的纤手带来的温柔,手上紧握的拳头松了松,翻过来把那一双冰凉轻攥在手心儿,让这双柔荑和她的主人一起感受到自己送去的关切和暖意,嘴上却没有停下来的继续道:“后来,我受封开府的时候,就连我三哥一起带出去了,再也没让他受过那些下人的横眉冷眼。我还总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给我父王陈情,让他老人家开金口给我三哥一个名位,哪怕仅仅是个奉国中尉呢,也好过这样庶民布衣。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倒是父皇先走一步。”
安欣脑袋瓜转了转,接他话道:“就像你说的,‘好’这个定义得有比较才行,跟你三哥比起来,那你父皇对你也应该算作是‘好’的范畴了吧?”
高慈懿被她说的一怔,小半晌之后才微微的一笑,转头道:“这么说来也确实算是这样,你还真是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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