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唯一的光(2 / 2)
以她现在的法力,连凤谷大门的法阵都破不开,她回家都难啊!
所以,自己现在,又能做点什么呢?
便只能如此吧,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不添麻烦就好。
宝殿上,众神吵作一团,说法不一,天帝气得脑仁疼,殿外电闪雷鸣,流光溢彩,一片乱象,可见天帝是动了真怒。
最终,由于司命星君一力作保,说桃枝枝只是误入,故她当场无罪而归;季青与月下仙人则被关在自己的仙府,等待后续处罚。
而步霄,天帝对他如何发落,一字也无。
众神渐渐退去,独独留下了故渊上神。
天帝看着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故渊,你可知道,本君对你,很是失望啊。”
故渊长磕,不敢抬头,“小神死罪。”
“你确实该死。”天帝的目光深邃,盯得故渊无地自容,“你以为,百仙院的院首,是谁都可以当的吗?”
“你或许不知,我对你的失望不只因为步霄,九天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可这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使命你如今都敢抛下,那我,还留着你做什么呢。”
故渊泪流,不敢再说其他,“但凭天君处罚。”
那一天,整个九天都听到了天帝的一声沉重叹息。
然后,众神议了九天,得出了他们的最终处决结果。
季青本该入诛仙阵受罚,但天帝总是想起他们一族,每每发生战事,季青的父亲出征前都要来同他托孤,天帝哭笑不得,他却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总有回不来的那一天。届时,还请天君看在我族为天界出生入死的份上,留得我家那混球阿青一命。”
而后仙魔大战,他们果然举族除魔而不归,是故这些年来天帝对季青都多有纵容,这才让他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祸事,因此于己而言,也是有过,便改为受九天神雷轰顶之刑,而后投入人间历世。
月下仙人靠着凡人的信愿之力过活,本就法力低微,当初为了聚魂,天帝也花了近万年的修为,更别提烈与词为了养魂,终身都离不开黄泉,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心血,他如何忍心倾覆?!更何况,他活着已成为烈与词唯一的生存希望,若是断了他的生机,她势必也不能活了。
如此一来,天帝自己倒罢了,就怕天后再也无颜踏进凤谷,众所周知,凤谷之人,最是护短,但在这件事上,她却从来不曾干涉过自己,因此,自己如何能不顾她的感受!想来想去,最终决意永夺自由,将他终身囚于姻缘殿。
而故渊上神,则卸下神职,打入诛仙阵,帝令特别交代,要由战神步霄亲自执行。
步霄接了帝令,转身便去找了天帝,要求以己身换取故渊上神的刑罚,同时司命星君前来,以回溯镜看护不力为由,自请同罚,两人均被驳回。
至此,所有刑罚便盖棺定论,不可更改。
九天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被罚进过诛仙阵了,此罚一出,众神都惊了!
“何以至此啊!战神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没让入镜之人作何手脚吗?我就此算了一卦,并未发现什么变数啊!”
“闯镜就得入诛仙阵,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照你这么说,九天的规矩还要不要了?都以后果来断行为,那咱们都去回溯镜散步吧!”
众神对此看法不一,一连许多天,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兜率宫外,老君指挥着小童将那“防火防盗防季青”的牌匾摘下,迎着小童不解的眼神,老君抚须叹道:“他再也不会来了。”
姻缘殿里,月下仙人躺在姻缘树上喝酒,这一次却无论喝下多少迷仙酿都没有一点醉意,被囚之前,步霄果然信守承诺:“你要的真相,其实只有一句话——你的名字,叫归虹。”
归虹啊,那个恣意狂悖的先战神?
怪不得看那个凤谷女子含泪欲哭的样子心里那么堵,喝了几顿酒都无法纾解,原来……如此。
自己在这好吃好喝的仙府里待着,尚且觉得难耐,她在暗无天日的黄泉里,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啊?!
酒瓶从树上落下,瓶身碎裂,酒水洒了一地,像是破碎的眼泪。
他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九天云宫,仙侍们迎来送往。
故渊被天兵押解离府的时候,对呆立一旁的心月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死,你去找他吧,现在就去,不然晚了来不及,可别哭鼻子。”
心月眼睛一亮,身子一动又停了下来,她走近他,缓缓拉住了他的袖子,“你为什么如此待我?”
故渊甩开她的手,掏出了那把有着女子煮茶扇面的折扇,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来,“我不是早与你说过吗,神仙的生活太过平淡,所以要找点刺激来证明自己活着……你可以理解为,我无聊,我好奇,我……嫌命太长。”
桃园里,桃枝枝掏出了一把红线,递给步霄,“这是你要的九九归一之数的红线。刚摘的。”
步霄摸了摸她的头,接过红线,开始施法,最后躺在他掌心里的,只是两条普通的红线。
桃枝枝知道,那只是看起来像,因为刚刚,明明数条红线从他周身穴位进入他的身体,又再破血钻出,他两指一抓,红线便被他以法力拧成了一股。
法力低的人是看不穿比她法力高的人的幻术的,若不是她看了这过程,怕也只以为这是两根普通的红线。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他并未告诉他,她也不问,只是说:“你决定好了吗?”
步霄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会死吗?”
“我不会死的,”看着桃枝枝渐渐蓄满泪水的眼眶,步霄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我不会死……但是可能会受伤,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了。”
步霄出世以来,从未受过伤,她很难想象什么能让他受伤,但她还是没问,只在他怀里拼命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步霄摁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在回溯镜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吗?”
桃枝枝又拼命的摇起头来。
“好好好,我不问了。”步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大概是看见我死了吧……不过,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神仙是不会死的,神仙只能陨灭,但我保证,我绝不会像归虹一样,抛下你独自陨灭,因为,你那么会闯祸,没有我可怎么办呀。”
桃枝枝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呜呜我知道我没用……我也不想一直这么没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变得有用……呜呜……但不管我有没有用,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决定,我只希望你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面对……呜呜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步霄擦着桃枝枝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脸颊,用了他出世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重复道:“我答应你,因为,你也是我唯一的光啊。”
他从前以为,他之所以会喜欢桃枝枝,是因为她天真烂漫可爱,她不惧他,也不像九天里的其他神仙一样,用敬畏的眼光看他,她看他的眼神和看一棵树没有区别,所以让他觉得自己被平等对待了,而且自从有她在身边,便总是热热闹闹的,似乎时间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但听了季青说的那句话,他又有了新的理解,原来神冢那么黑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遇见她。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追光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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