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让人担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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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谢应彩曾经提点过谢晓桐,有些事别怕麻烦人,特别是面对长辈,更要多问多求。一则长辈乐于指点晚辈,二则人情社会,讲究个你来我往。多问多求,就是增加接触,促进了解,拉近感情。

当然,这个求,必须把握分寸,不能逾矩。

谢晓桐开口问:“我想从化学系转去计算机系,但是拿不定主意,想听听爷爷意见。”

谢老爷子向来主张女孩子应该掌握一技之长,谢晓桐填志愿选报专业时,曾向爷爷问计。

当时,谢老爷子自己拿不准,干脆打电话把老大老二都喊回老宅子来——四个儿女,这两位最懂事,发展最好,也最得他青眼。

大伯因为儿子谢守亮在读江科数学系,对各学科比较了解;姑姑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做了好几年的电脑硬件生意,对计算机的前景极度看好。知道谢晓桐英语,数学都不错,大伯和姑姑齐声建议计算机专业为首选,信息安全专业次之。而且,连谢晓桐毕业后的就业方向也做过指点。

那段时间,深感时代发展太快,已然抓不住尾巴,即将被社会淘汰的谢老爷子,为此还在书报摊上翻看过好几本相关杂志,看不懂的他回家郁闷了很多天。

几个人合计的结果尽管已经是参考了投档线标准,哪知计算机专业近些年越来越吃香,报选的人太多,谢晓桐最终被调剂到其他专业。

谢老爷子问:“不喜欢化学?”

其实开家庭会议时,他更倾向化学专业,这个他懂,毕业后能进大药厂和实验室。

谢晓桐使劲摇一下脑袋。军训期间,经过英语摸底考试,他们已经分了班,军训后,也已上过两堂专业课,什么电子排布,杂化轨道……无机化学课听得谢晓桐简直要当场宕机,落地成盒。

更令人绝望的,是同学们积极热烈的气氛,让她怀疑半年后,班上提起她,所有人会打鼻孔里嗤一声,“废柴谢晓桐嘛,我知道她,不仅是个顺拐,成绩还是垫底,以及永恒的垫底”。

“不喜欢那就转。”谢老爷子表示费解,“是有阻碍?”

谢晓桐摇摇头,想想不对,又点点头。

“是学校不给随便转专业?”

“我问过两个系的同学,转专业不难。而且明年有名额。”

谢老爷子更费解了。

红晕悄然浮上脸颊,谢晓桐问:“小楼,楼东,你们知道吧?”

谢老爷子最初听到这名字,是从谢老太和老二媳妇那里。

老二媳妇当时还刻薄的说“跟她妈一样,小不点点已经开始了”,谢老爷子不想搭理两个老娘们的嚼舌,更何况,这些小子姑娘们,谁没个春心初萌的时候,说不准哪天就梦醒了,何必当真。

直到听大姑娘谢应彩郑重提起,他才放心上仔细琢磨了一回。

谢老爷子问:“父亲在中医院工作的那位?”

后知后觉的谢晓桐微张开嘴,原来不止知道,大家连小楼的家人也打听清楚了?

谢老爷子说:“你姑姑说,楼医生医德好,水平高,楼家算是个好人家。”

他自己是药材公司的,医药相通,闲暇时看过不少医书,甚至通读过女儿谢应彩读书时候的教材,对医护行业饱含尊重,平常在街坊邻里间也爱充当个无证老中医的角色,提供点偏方和小经验。

谢老爷子对楼家的工作背景和社会关系很满意。

谢晓桐赧然无语。什么好人家,又不是谈婚论嫁,说到哪去啦?

谢老爷子见孙女羞答答的小女儿情态,一时好笑,一时感慨。

谢晓桐吞吞吐吐地说:“他家人我还没有正式见过,不知,不知道好不好。”

既开口,她也就没那么慌张了,接着说道:“小楼是学医的,所以有些言论,比如说,化学伤身体,女孩子不要学,这些话他认为都是无稽之谈。然后,他的意见是,化学专业的话,出来工作还是很清闲的,实验室或是学校任职,将来,嗯,比较有时间照顾家庭。”

老爷子微皱眉头,直觉不喜。他家孙女还没嫁人,还姓谢,轮得到楼家人指手画脚,这么快就操上要她伺候老小,照顾家庭的心了?

转念一想,能往长远考虑,至少证明不是年少轻薄,经不起风雨的感情,这是奔着结婚成家去的。考虑女方的工作和条件,也是人之常情。

他问:“别人意见不重要,你自己怎么想的?”楼东的意见对他来说就是屁。

他活得有些年头了,除了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贫穷、饥饿、纷争……各种极端环境下人类无底线的行为,他全见识过。

有利益纠葛的意见根本无法保持完全的客观中立,无法保持完全的客观中立的意见不是屁是什么?

谢晓桐也蹙着眉,懊恼地说:“不喜欢就学不进去,学不进去就没成绩,没成绩就没成就感,没成就感的话……接下来还有四年,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

谢老爷子莞尔,小孙女温温吞吞的性子,居然很有逻辑思维。

他故意拉长语调,“女人嘛,结婚嫁人,照顾家庭,生儿育女也是意义。”

谢晓桐愣住了,沉默片刻,避开这种尖锐的话题,缓缓说:“我还没到那一阶段,现在还不理解。目前来说,还是希望学业有进步。”

谢老爷子点头附和:“爷爷知道了。学校给转,你也想转,你想要成绩和成就感,对不对?但同时,你跟姓楼那小子意见相左,害怕闹矛盾,对不对?”

第一个对不对,谢晓桐认真点头,第二个,她悄不做声。

谢老爷子心生感喟。怪他当初对孩子的教育疏忽了,想着是女孩,守规矩就好,谁知养出个不哭不闹没棱没角,特别守规矩的性子,让人担心,让他想起宅心仁厚的父亲。

他问:“街上小贩卖东西的秤你注意过吗?”

谢晓桐点头。

“当两边力量均衡的时候,秤是平的,但当重量太悬殊时,轻的一头会翘起来,对不对?”

谢晓桐眼里闪着好奇,她虽不明白在这个时刻,爷爷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她知道很重要。她继续点头。

“你想做轻的那头,还是重的那头?”

“可以不选吗?”谢晓桐期期艾艾地说。

谢老爷子好气又好笑,拿手指指她,想说什么,忍住了。挥挥手,“倒杯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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