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研前夕（1 / 2）

到考研的后期，我习惯去文经楼学习。不久前还茂密的树荫落了满地的枝叶、崭新的书籍也被翻来覆去划伤了一重重的印记。所有的这些都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我的桌椅靠近大厅中央，紧挨着一个巨大的圆柱。总是让我不经意间想起高中时教室里的一个方柱。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一楼的这个大厅闲置出来之后就陆陆续续的有许多人买了各式各样的桌子在这里，很快就将这里变成了一个考研自习室，灯光并不是很明亮，兴许是因为高度。

大厅里一直很安静，我一直记得那种安静，有时候真的静得让我有些害怕，每当这时我都很希望楼梯上有人下来，我能听见他们从路上往下走时的谈笑声。

一旦他们走到楼梯的转角处，这极富有生气的欢声笑语就戛然而止，像突然被某种存在捏住了嘴巴。刚开始我有些迷惑，直到我有一天从楼梯上去，看见转折处墙壁上贴上的好几个字条：

“考研复习，请保持安静。”

“请不要讲话!！”

“静！！！！”

从新旧程度上看，这些标语的时间跨度挺长的。透过纸张，仿佛能看见写下这些标语的人的心情状态。第一个人可能只是简单的提醒，但是到了后面几个人心里大概在想着——“这么大的标语，看不见吗！安静点能死啊!”。他们生气了，所以字越来越少、越来越大，惊叹号却越来越多。

其实这里并不是自习室，但是被考研的人“占领”他们就不让人说话了。在我决定考研之前我就发现了他们的自私。但是后来我却慢慢融入了他们。偶尔会有人并不那么安静的通过这里，我会和其他人一起对他们怒目而视！

我们总是能战胜他们，一种无言的力量传递着，他们会很快安静下来，甚至很抱歉且很害羞的红着脸走出去。既想表现得急切一点，但有害怕脚步过重。

大家会相视一眼，仿佛是在说——嗯，不错，他们挺懂事的。然后埋头进行各自的复习。

那晚我依旧坐在桌前，打开了自己小台灯。它用线连着一个充电宝。暑假时我种的一棵常春藤已经长长了很多很多！他们就沿着灯向上攀爬。我舍不得剪掉他们，我一直觉得他们在陪我一直成长着。可是到今天，我发现了另外一个原因。越来越茂盛的他们在替我隐藏一个秘密，而我也直到这天晚上才发现这一点。

是的，马上就考研了。那些被考研遮挡在后面的选择以及担忧都要重新扑面而来。与此同时，期待了很久的考研的真的就来了，反而让我有些惊慌失措。我还有很多书没看！我还有很多书没背熟呢！对于这一类事情，除非这一天到来，否则我们永远不够坚信。尽管我们知道这一天必然会到来。

可这一反常态喧嚣的自习室在提醒着我，明天就出发了。结束了，立马就要结束了。我以为我能想起高考时的场景。像我当年以为的那样，我以为自己会记得所有的细节，但是现在都忘了那一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他们正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分散在全市的各个酒店，这些已经尽管不知道名字但已经熟悉的脸庞，也都会忘记吧！一颗心突然就加速的跳动。我打开了好几本书，摆在桌面上，都翻开了几页。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十点半了，以前这个时候，我正在心无旁骛的背书吧！而数个月前那有一天晚上，我正和他们一起在湖心亭里被厚重的雨帘困住。那时候我的身边有好酒也有好友。

至于现在，师傅已经回到了家乡，按照规定，往届生只能在户籍所在地参加研究生招生考试。

“祝你好运！师傅，祝我们顺利！”我打开微信，编辑了一个消息准备发送给师傅。也恰好在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得有很长的时间了，收到了运营商和快递意外发来的短信）。

橙橙：“加油，小徒弟！”橙橙这个带着果香味道的备注是师傅自己拿我手机存上去的。

我复制了微信上编辑的消息，用短信发了过去：“祝我们胜利。”

我收拾了一些书，带着回了宿舍。将要走的时候，已经迎来了好几波学习学妹，新一轮的占座又要开始了。得益于我长势颇为旺盛的常春藤，愿意购买我全套桌椅的人很多，但是我拒绝了他们。

“这里很快就要被学校重新管理，会放置统一的桌椅作为学习空间使用。你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如果消息是真的，这里很快就会清空！”。

尽管有人劝我趁现在转让出去，可我担心会给接手的人带来不必要的损失。师傅说：“考研是要攒人品的。”这种新玄学的说法在这个群体中广为流传。

我出来的时候，孔子还是以之前一样的姿势站在那里，腰间的剑并不见拔出来的样子。

独自走回去的路上，还能记得那天傍晚的阳光，斜照在我的肩上。以为很漫长的时间，却很快走了过来。假如我要回首走过的路却记不起来什么。

有些累，有些不舍，也有些许彷徨。但路终于是走完了。饱含着希望！那天晚上的记忆，一点也没有。第二天一早我比闹钟还醒的早。但并不着急，我今天只需要晚上按时入住就好了。还是那条路，还是那平整的网球场。

“要毕业了呢！”。我冲着无人的球场大喊一声，然后赶紧加速跑开。毕竟，球场虽然没有人但是路上的人可是真的不少。太阳又出来了，依旧斜着，只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往常这个时候，大厅里该是座无虚席才是，只是现在。当然，座无虚席也只是一些我已经熟悉的位置。因为很多位置早已经积灰了，可能就跟师兄一样吧。谁能说就是半途而废!

我贪恋这里的气息，仅有的几个人在这里，终于把安静的考研教室变成了书声琅琅的教室。我并不是要背书，只是在路的末端怀念一下。我抽出一张白纸，尽我所能的工整，摘抄了一首诗。我想把她留给自己，也想把她送给那些要准备走着一段路程的他们——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从林的深处。

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