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翻车现场(1 / 2)
顾长行一从门里出来,陈文歆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激动地直拽荷姐胳膊:“就是他了!”
“我就说我的眼光好吧。”荷姐难掩得色,拉着顾长行过来坐下,根据陈文歆的要求再调整一下发型。
他平时扎着个颇为散漫的马尾倒还不显,此刻把头发散下来,流泉飞瀑一样垂落到腰间,全然用不着头套和接发,实在省事得很,只拿一支白玉的簪子松松一挽,人也似玉,飘逸至于出尘。
“小顾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啊,平时养起来麻烦不麻烦?”陈文歆自个儿是短发,倒也不是没想过试试长发飘飘的路线,奈何实在没耐心伺候,如今看着顾长行的头发眼热,遂前来取经。
“我们那儿迷信,从前长辈让留就留着了。”顾长行没剪头发,自然早想好了说辞,艺术圈里也什么奇异造型都有,不缺他这一头长发:“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不折腾它就好,别烫别染别卷了之后再拉直,顺其自然。”
这些名词他全是从荷姐那偷的师,但也是说了等于没说的大实话,让陈文歆徒然叹息,又歇了心思。
这一段就算过去了。
顾长行客串的这个角色戏份实在不多,主要就几幕,这边确定好了造型,就被拉去拍了几张定妆照和单人镜头,当真不需要什么演技,他无非就是站在那个场景里走位,让镜头怼着随便拍,帅就完事了。
还挺没挑战性的。
只是和沈沧对手的那一场有些台词,情绪也复杂些,陈文歆给他和沈沧说道了一番,让沈沧回去带带他,给放到了后面再拍。
但顾斋主毕竟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就算是客串,也要做最自然的那个客串。
于是沈沧接下来拍戏他观摩的尤为认真。
这一场是拍的生辰宴,新皇登基,朝中多方势力相互掣肘,暗潮涌动。
沈沧早换好了帝王的朝服,冕旒的在他动作间碰撞出细碎轻响,顾长行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帮他撩着,感觉还挺新奇。毕竟若是在旭朝,哪怕做套仿制的都是杀头的勾当,更罔论撩在手里把玩了。
他替沈沧撩着冕旒,两人凑在一起读剧本,沈沧给他分析角色。末了又讲了讲演戏的心得体会和注意事项,开拍前还不忘朝顾长行示意一会儿好好看。
顾长行在底下煞有介事地回了个手势,表示收到,一定好好学习,沈沧在龙椅上坐着没绷住,当即莞尔。
陈文歆小声警告:“不许眉来眼去,严肃点啊。”
等场记把板一打,沈沧的神态顿时就变了,不再是生活里那个温和沉稳至于佛系的沧哥,也不再是筹谋隐忍的九皇子严从明,帝王的威仪展露出锋芒。
这个二十岁的年青人富有四海,意气风发,手里握着天下的权柄,用审慎而宽和的目光扫视过他各怀心思的臣子。
“众爱卿平身。”
他缓声念道。
顾长行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曾属于自己的朝代,在徐徐铺开图景。
天下太平,人间清旷。
庆瑞十五年,旭宣宗登基,同年,青州出祥瑞,视为吉兆,呈入朝中,以庆新皇生辰。魏洵尤擅狂草,尽得才名,依令进字一幅,甚得帝心,龙颜大悦。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舞姬们飞旋的袖摆仿佛隐喻着一个花团锦簇的时代将临,四方进贡的礼物流水一般呈递上来,又被依次奖赏。
“素闻裴卿才名,朕欲得裴卿一幅字,如何?”
“臣惶恐。”
“就写‘长向他山远处行’这一句吧。”年轻的帝王在龙椅上沉吟片刻:“朕登基不久,前路尚远,还需诸位卿家多加扶持。”
底下的大臣们交换了一眼视线,纷纷举杯而庆:“陛下圣明——”
丝竹声暂歇,水红色的舞袖渐次退去,随侍的太监呈上笔纸。
裴大家提起笔,蘸足了墨,浓郁的墨色一气淋漓在素色长卷上,笔锋写意到了极致,尽显挺拔风骨,如同山川险峻,纵横慷慨,扑面而来。
长向他山远处行,名家当真是名家。
“好字,不愧是裴卿,朕要重赏!”皇帝当即拊掌称赞:“裴卿之才,实乃我大旭之幸。卿等亦然,实为国之栋梁,当长行无阻,不可一日懈怠啊。”
这是期许,亦是告诫。
群臣齐声应诺。
盛世的江山即将拉开帷幕,把帝王宴请群臣的图画镌刻在历史的字里行间。
顾长行有些恍神,他在想那句诗。
直到导演喊了一声卡:“这条过了,大家辛苦。”凝冻的时间才再次流淌起来,灯光师和摄影来回调试,群演反复走位,把原本古色古香的场景混合出一种微妙的时空交错感。
顾长行看着不远处的布景,沈沧还在那里,明黄的暖光把他五官映得很深刻,他尚在戏中,一抬眼依旧是那个锐意进取的帝王,直到与顾长行目光相接的时候,悄然从眼中流淌出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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