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断舍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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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而爱一个人的机会一生只有一回。

半月后,柴宗理从秦州赶回,府里发生的事他已悉数得知,一路上想了千百遍,以为想通了,情绪按捺住了,可回来后见到失魂的儿子、冷漠的妻子,他还是没控制住脾气。

“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我身为柴家家主,我都不在乎,如何你一个外姓人却死守着所谓的柴家的规矩?在你心里,规矩比儿子的快乐比孙子的命还重要?萧芙,二十多年了,你何时才能正视你自己?你可以爱着别人,却要求你不爱的人也必须爱你围着你转,凭什么?他娶了你,成了你的丈夫,他就是有罪了是吗?他可曾逼迫过你?你可曾敞开心门向他坦白过?你自己守规矩了?”

“我在你心里无足轻重,儿子孙子也不重要,我们都比不上你的太子哥哥。我告诉你萧芙,你应该庆幸自己生了个好儿子,不是为了重秀,我岂会容你霸着柴家?虎毒尚不食子,你身为人母,你配吗?”

萧芙望着愤然而去的柴宗理,慢慢拢了拢披帛,这春日白晃晃的,照在身上怎地还觉着冷?

她天真的以为她的秘密无人知晓,到头来秘密早就不是秘密。

她天真的以为柴宗理有了别的女人对她心怀亏欠,所以这么多年才对她客客气气,到头来却是对她一忍再忍。

她天真的以为她是柴家的女主人,到头来她不过是个外姓人。

萧芙双手捂住脸,笑了起来。真是可笑啊!

她就知道,这世上除了太子哥哥,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不过,不重要,她的心早就死了,柴宗理说什么都伤不到她。

河面浮冰都化了,风平浪静,白鹤伴飞,野鸭戏水,心爱之人就长眠在这河里。柴峻每日都来,一人一马一坛酒,枯坐一日,日落而归。父亲来看他,搂着他劝慰良久,他一言不发,也不哭。

“少主心中的悲怒,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纾解。”诸葛军师叹道。

柴宗理眉头紧皱,眸中隐有痛色,重秀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当年他最亲的祖母病逝时,他还是个孩子,哭了几场,慢慢也好了。因祖母病重时他一直陪在身边,祖母是握着他的手离开的,他早有准备,能接受得了。

苑娘子的死就不同了,太突然,也太残忍。

柴宗理交代部属去请来慈恩寺的法师做几日法事,希望能超度苑娘子的魂灵,希望重秀看到心里能好受些。

慈恩寺遣派了数十僧侣在岸上辟了块净地打坐念经,其中有个模样清秀的僧人不经意的看到了柴少主,平静的眸子里忽然泛起涟漪。柴少主怎会出现在此?且他看起来同两三年前相比好似变了个人,那时的柴少主英气勃勃,丰神俊朗,同她很是相配。而如今的他,怎变得这般萎靡颓废?

法事间歇时,僧人向身旁的带队师兄打听,他们所超度的是何人的亡灵。师兄告诉他死者是柴少主的一位妾室,因犯错触怒主母被沉了河,柴少主晚来一步,便与之天人永隔。

僧人只知柴少主娶了会宁县主为妻,并不知晓甚至未想到他会纳妾。僧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几年她音讯全无,他以为她离开西北去了很远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活着。她不是公主,身份地位悬殊,柴少主不娶她也在情理之中。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委屈自己给人做妾吧?

这位师弟向来沉默寡言,眼下却反常的多问了几句,师兄不由得留心注意。只见师弟皱着眉头,神情凝重,拇指扣着佛珠一动不动。师兄以为他不喜给权贵的小妾做法事,便劝解了几句。我佛慈悲,众生平等,要度一切可度之人,且死者生前曾给寺里捐过不少香火,其父母亲的骨灰曾在寺里短暂寄放,说来她也算是佛门有缘人。

师弟又问这位女施主为何要把父母亲的骨灰寄放在寺里?师兄说这位女施主来自中土洛阳,大概是想着以后将父母亲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不过后来柴少主亲自来寺里取走了骨灰。

所以,被沉河的妾室,就是那位女施主?

师兄颔首说是,抬眼再看师弟,师弟竟红了眼眶,他缓缓起身,走到水边,河面波光粼粼,而他泪流满面。

远在天边记心间,近在眼前看不见。

她,是他的佛,他的救世主。她拯救了他,却拯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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