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转轴拨弦三两声(2 / 2)
我呸!岂不笑话!
大象自回阵营,如同走向象冢。
是年隆景二十一年,冬,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风雪霁时,四野苍茫,细小零碎的落雪并未将洁白温暖的冬装与大地披却,只是带来丝丝寒意。日月轮转,星辰隐没,当城头上的支支火把与营地中的万千篝火共同点亮了夜空,蛰伏的黑暗终于苏醒。火是温暖的,火是明亮的,可以见得四面八方一团团一簇簇的暗影无声无息潜至城下,是狮是虎是狼是豹,是有猛兽也有猛禽——
纵是不畏苦寒,难奈饥肠辘辘,牛羊在吃草人们在吃粮,它们是来吃肉,死尸。土层扒开来,吃的是人肉,咯吱吱,咯吱吱,尖利的牙齿嚼碎了骨头,声声入耳更是惊心。叭嗒嗒,叭嗒嗒,群兽不争不抢安静地吃,前来瓜分的自有鹰鹫。想见四条长渠,尽是血肉骨头,火光之中森然白牙碧绿的眼,处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死者仍是不得安息,沦为禽兽果腹之物,真真惨不忍睹,教人情何以堪!城头上值守的隆景将士们却也不作理会,只得声声叹息以为应和。牛羊可以吃草,虎狼就要吃肉,不吃死物就吃活物,不吃死人就吃活人:“叭嗒嗒,叭嗒嗒,咯吱吱,咯吱吱。”这很残忍,也很现实,人与禽兽都来自茹毛饮血的时代,同样为了生存而战,同样也是欲求不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气氛沉重压抑,说来骇人听闻,城上一隅三人在看,方殷无禅呼巴次楞。
方殷又吐了。
无禅又傻了。
呼巴次楞在流口水。
凉州城是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肉吃,呼巴次楞也该回去了。
当然呼巴次楞也吃人肉,但必须是新鲜的,这样的腐肉臭肉呼巴次楞不吃。
呼巴次楞就此作别。
说好了,明天再来玩耍,还有大礼送上。
有肉。
大家都要吃肉,笨狗熊吃肉,黑猩猩吃肉,不要忘了一百零八也爱吃肉,可惜一百零八没有来。黑夜已经来临,神秘面纱揭开,陀迦落的禽兽大军是极为恐怖的,绝不止空中数千猛禽地面数万野兽,而是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不计其数,说的是老鼠,家鼠田鼠仓鼠沟鼠,禾鼠林鼠竹鼠沙鼠,无数只饿疯了的老鼠此时正于地底刨食,吃的也是人尸马尸血肉骨头——
只不得见。
但土行孙可以见得,所以土行孙欲哭无泪。
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孙闰算是见识到了陀迦落的手段。三花公公的内室之中,父子三人灰头土脸,相对无言。在地下世界人是斗不过老鼠的,忽然之间城里城外所有地道全被老鼠大军占据,孙为孙安终于不用入土为安了。孙为孙安都很沮丧,同时也很高兴,陀迦落一条活路也不留给隆景军,所以决战的时刻已经来到——
脚下坚硬厚石板,亿万鼠军也难破,凉州城是固若金汤!
你来釜底抽薪,我便水淹七军,大不了一拍两散,这步棋仍在意料之中。
对弈在继续,战斗已升级。
琵琶也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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