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青丝难束(1 / 1)
水琉璃见虚缘长得俊秀出尘,就算顾着玄风不敢轻举妄动,但搭话什么的还是相当在行,“这位道长不是我们正一教的人吧?我是水琉璃,道长怎么称呼?”
一般情况下,介绍自己最常用的是我叫某某某。我是这个句式,需要建立在对方已经知道名讳的基础上。我叫水琉璃,跟我是水琉璃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差别,但仔细品味差别那可就大了去了。
怎么说,中间也隔着一个表的距离么。
道士扶了扶身上歪歪扭扭睡着的两个,不想理会却也不能失了礼数,“虚缘。”
“虚缘?缘分皆虚……咦,你们全真教取名听着好像都不大好。你看,虚念的名字也是这样,万念皆虚……”
见虚念顿了顿脚步暗自伤神,玄风点点头表示很满意水琉璃这个解释,“所以啊,我看虚念还是早日回了全真教才是正途。也免得总是在正一教碍了你的眼对吧?”
水琉璃这次没有回答玄风抛出来的设问句,反而疑惑的看了玄风一眼,“玄风,你今天怎么了?反复无常的。”先前说是让虚念跟着的是他,现在处处找茬的也是他。不想她踢醒虚念的是他,如今却又是想让她赶虚念走?
玄风飞扬了眉眼揽住虚念的肩膀拍拍,语气中的嚣张却是毫不掩饰,“我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你不是他想抓就抓的住的。”
“这个道理——”
水琉璃刚想说什么,却是被虚念打断了。他淡漠的抚开玄风的手似乎再说着不相关的事,“这个道理,我早就懂了。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接受,如今看来……是我的错。”
玄风挑眉似是满意,然后就岔开了话题,“虚缘道长,我们还是去趟灵泉好了。你背上的两个,应该很需要。”
虚念不明白玄风说的是什么,水琉璃也一样,能听明白的大抵也就道士自己了。不过虽然水琉璃不明白,她还是很愿意去一趟灵泉的,因为灵泉乃是聚灵山的圣泉,对她腹中的孩子还是百利无一害的……
灵泉处于半山腰一处隐秘的石洞里,烟雾缭绕中有大大小小许多个分池。分池是天然形成的,能容纳的人数也或多或少。好在分池之间有天然的石块分割,不然道士也说服不了自己把两只小鬼放进去。
把小锦鲤放在水浅的地方,道士小心翼翼的松开小鬼身上的拂尘。小鬼身上穿着他买的杏色衣裙,歪着脑袋靠在分池边缘上睡的很香。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问题,总觉得小鬼精巧的锁骨在衣衫下若隐若现。
“你说什么?”玄风的声音有些冷淡,隔着一大块石头清晰的传来。
“我说,你陪我一起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不愧是同时拥有八个男人的极品鼎炉。这种赤果果的要求,换了稍微有点脸的都很难说出口吧?
虚缘看了站在洞口发呆的师兄一眼,褪了轻纱直接连同小鬼的脑袋也一起盖上。反正小鬼不用呼吸,这样也免得真有人不小心走过来……咳,打扰小鬼睡觉。四下打量了一圈觉得还算安全,然后就走向洞口站在了虚念身边。总觉得,有点担心。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了的样子。
“回去吗?”
“……不知道。”
“师兄,有些事儿强求不来。”
“我知道。”
“……”
虚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起大道理来,他这师兄绝对比他在行。可他什么道理都懂,却是不愿意走出这个漩涡。师兄沉溺在万丈红尘里犹豫着要不要回头,而他除了陪他沉默无法替他作出任何决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玄风已经认主了,纵然想耍什么小心思,如今也不会伤害到虚念的性命。
天色渐渐暗了,虚缘拍拍虚念的肩膀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小鬼惊叫出声,“啊,你怎么在这儿?你走开!”
小鬼声音里带了哭腔,虚缘胸口一紧想到了方才被他忽视掉的东西——他们来的时候是见到了国师与赫连聖的,他方才虽然潜意识里预见到危险却是没有联系到这方面。
虚缘赶回夏夏所在的分池,待看清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怒火中烧。
赫连聖一步一步逼近小鬼,胸膛甚至是赤果的。小锦鲤跳起来去攻击,却被赫连聖轻而易举的拍开。
小鬼一节一节害怕的往后退,急的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她对这人的恐惧几乎已经是刻在骨子里,恐惧到已经想不起她是只相当强大的鬼修的事实。
“道士,道士救我!道士你在哪儿呢?”
听到小鬼哽咽着向他求救,有那么一瞬间,道士真想不管不顾的弄死赫连聖。这样的人渣,活着做什么?
“慢着,你不能弄死他。”国师从很远处慌忙赶过来,慌不择路溅起一路水花。
摁住赫连聖的头颅没过温泉,道士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滚,别让我们再看到你。”他是道士,他不应该参与人间的事儿。对,他不应该掺和进来。毕竟,天道自有轮回,万物皆有命数。
弄晕已经痊愈的赫连聖,国师内疚的不行。虽然他没想过会在灵泉碰上公主,但没有看好赫连聖却实实在在是他的错,“公主……”
“你滚,你们都滚!”
夏夏转身将脑袋埋在道士怀里,泪水一颗颗染在道士的衣襟上。她的手自从成了鬼就一向冰冷,但颤抖却是不曾有过的。除非赫连聖死,否则她永远也克服不了骨子里的恐惧。
拍拍小鬼淡薄的脊背轻声安抚,道士对于国师没什么好脸色,“她不是以前的琼华,国师大人还是请回吧。”
“我想跟她说句话,就一句。”
国师探手摸了摸小鬼散乱的长发,小心翼翼的拢起来从袖口扯出一节墨色的发带,“你说过,希望嘉义哥哥给你绑一辈子的头发,现在,还作数吗?”
道士怀里的小鬼顿了顿,摇摇头有些闷声闷气,“不作数了。”
已经扎好的发带轻飘飘的掉落,就像一片无所依靠的羽毛一样——青丝难束,她还是不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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