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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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篝火旁，一片死寂！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最为骇人听闻的事情，似乎又是在数九寒冬被一盆冷水当头浇落。所有的莽牛寨寨民原本都已经因为化力散的原地，倒在了地上，此刻更是僵着身子，动也不动，

“你、你、你……狮宽，你这个畜生！”牛祖颤抖身子，眼中喷薄出两道愤怒的火焰，直直朝着狮宽燎去。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恐怕他就地便被千刀万剐了。

“嘿，说得对，我们黄狮本来就是畜生，你们莽牛……不也一样么？”狮宽森冷一笑，全然不介意牛祖说他些什么。在他眼里，这些今夜都将会变成一具具尸体，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要祭祀的话，自然是要付出些诚意，妖神才会开心。你说呢，牛老？”狮宽走前了几步，站在牛祖身边，笑道。

“狮宽！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我是寨主！你放了其他莽牛寨寨民！”牛烈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乎是此刻才刚刚积攒了些力气，虽然言辞凿凿，却中气不足。

“嗯？”狮宽双眉一动，看向躺倒的牛群一处，冷笑了声后，忽的是走前，极为无礼的用脚尖挑开一张面具，果真是露出了牛烈的脸庞。

“呦，还真是我们莽牛寨大寨主在说话，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我没怎么听清……”狮宽脸上露出几分害怕神色，问道。

“有什么事情你对着……”牛烈一脸不甘的仇恨，怒目而视，又说了一遍。只是刚刚说及一半，却是被一脚重重踩在了嘴上，生生塞住了下半句话。

“你还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寨主？”狮宽脸面再变，冷笑不止，脚底不断用力，踩踏着牛烈的脸庞，直到丝丝鲜血从他的鞋底流下，狮宽脸上更是带了几分狰狞的快意笑容。

“在我狮宽眼里，你连个屁也算不上！”片刻后，狮宽这才把脚挪开，往地上啐了一口。只见牛烈脸上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鲜血从嘴角还有脸上丝丝滑落，极为凄惨。

呼吸了几声后，狮宽稍稍平复了胸中燃起的火焰，又带着一份笑意，蹲在了牛祖跟前，眯笑着说道：“牛老，这里你是行家，你说这生祭要怎么个祭法？”

牛祖身子一颤，却是咬着牙关，闭上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呦，还和我玩这套……”狮宽见牛祖一副丝毫不予配合的模样，笑了下，带着逐渐阴沉的脸色走向黄狮寨的队伍中，背对着这些莽牛寨寨民，森冷喝道：

“都给我丢到火里去！”

…………

妖神祭是整个妖界的大事、盛事。十二月十二日这天，几乎所有的妖族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来祭祀妖神。虽说这是一界之欢，但妖界何其广阔？天断天荒两条山脉又何其绵长无尽？故而，不是所有的妖族都秉持着同一种的祭祀方式。

其中，还是蛮荒上古传下来的祭祀仪式里面，便有着一种祭祀唤作‘生祭’。生祭之意，便和字面上的一般，是把活生生的妖族用于祭祀，以血祭拜妖神，来表示自己的虔诚，祈求妖神保护。至于怎么采取何种方式生祭，这倒是没有严格要求。

只不过，随着妖族逐渐的发展下来，虽然妖神祭的传统仍旧保持这，但已经很少还有族群采取这般残酷荒谬的祭祀方法。毕竟都是自己族中的生命，谁也舍不得就这般活活的糟蹋了。一时间，这生祭习俗却也被抛之脑后。

只是今夜，在狮宽嘴里却又再一次的提起了这生祭，不由得让了解当中隐秘的寨民惊了一惊，都是情不自禁的随着狮宽话声，看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用火……来生祭妖神么？

“嗯，我想想，从哪个开始好？”狮宽大局在握，显得格外胸有成竹，不急不缓的看了四周一眼，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牛祖身上，阴测测的笑道：“牛老，你德高望重，我想来想去，这第一个生祭的位置，还是留给你比较合适。您老觉得呢？”

牛祖一声不吭，双目紧闭，似乎是没有听见，似乎是没有拒绝。

“把他丢进去！”狮宽摇头微笑，冰冷的下令道。

“是！“身后立刻便有两名狮人应声而出，朝前走去，抬起地上的牛祖身躯，就要往火中抛去。

“给老子放下老祖宗！要祭就祭你爷爷我！”就在这两名狮人抬起牛祖之时，一边的牛烈忽的是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好啊，不愧是条汉子，把他也抬过来。”狮宽下令道，随即身后又走出了两个狮人，把牛烈一并抬到了篝火边上。

一股死寂而又悲哀的气氛，悄然间在这些倒地的莽牛寨寨民间弥漫开。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药力并未减弱还是什么缘故，竟是没有一人说话，个个沉默着，沉默而又压抑着，或许都是知道，今夜大祸将至。

“都丢进去。”狮宽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像是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就像是问今天吃什么一般的随便。

这四名狮人双手来回挥动，带着牛祖和牛烈两人的身躯一阵摇晃，立刻便要丢入篝火中之时，又是听见一句愤怒的喝声。

“不许丢我爹爹！”

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在这一片死寂，无人敢出声的夜里，更是显得格外的刺耳。

江白一惊，连忙用手去捂牛小角的嘴，却是太过迟了。

“嗯？”狮宽脸上一动，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一处，笑了下问道：“牛烈，你儿子？”

牛烈不答，但却是带着些悲哀神色，低头看向地面。

“来来来，把我小侄子也抬过来，祖孙三人一起见妖神，啧啧啧，说出去都是一段佳话啊……”狮宽自顾自的拍了拍手，满脸唏嘘道。

“狮宽……你！”牛烈脸上肌肉抽动，似乎是想要努力起身做些什么，但在化力散的药力下明显是做不到的。

又是一名狮人走出，朝着牛小角的位置而来。这方才四岁小孩此刻身子紧绷，紧张的无所适从。话音出口，小角这才发觉后怕。躺倒在地，却只得无助的等待着那几名大汉的来临，别无办法。

这名狮人似乎并不需要怎么寻找，竟是在一堆面具中，径自朝着牛小角的所在而来。好像也不用猜测，肯定便是这人一般。

一双大手朝着牛小角的面具上落下，摘掉面具后，则露出了一个惊惧的孩童脸庞。这名狮人森冷的笑了笑，随即不带丝毫怜悯情感的，抓起牛小角的衣领，便要提到篝火那处。

只是还未等他发力，猛然间，居然是从斜刺里又多出了一只手掌，紧紧抓住了这名狮人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这名狮人忽的一惊，不明白这莽牛寨的人哪个还有气力拦阻自己。抬眼看下，却只见一袭黑袍包裹着一个身影，一张右眼带着淡淡伤疤的、见所未见的古怪面孔落进这狮人眼中。

“你是……“话音刚刚出口还未往，一股巨大的力道却是骤然间冲上这狮人胸膛。沛然莫御的力量直接是让他倒飞而起，直直撞进了这篝火火堆，嘭的一声巨响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回事？！”狮宽心中一凛，侧头看去。却是猛然间瞧见了刚刚自己派去的那名狮人的身影依稀被埋进了火中，正凄厉的哀嚎，眼角不禁轻轻抽搐。

一道黑影骤然从篝火之后穿了出来，一众狮人包括莽牛寨的寨民都没有看清之时，这黑影便已经踢到了一名狮人，破了这包围圈，立身于出谷的谷口方向。

江白一袭黑袍，独自站在一处，冷冷看着这一众狮人还有狮宽。同时，肩上还一手扛着身贴轻身符的牛小角。

“你是哪里的妖族？！”借着狂乱火势火光，狮宽忽的是看清了江白脸庞。这非狮非牛的面孔自己还是第一次见，怎么看起来这般古怪？

“……”江白默然不答，只是看着狮宽，心中急速的盘算着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现在不过是荒妖境界，而且扛着小角，要是对上这么多黄狮寨狮人，恐怕不仅没有几分胜算，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过，要是就此逃离，凭借自己的一手符箓造诣，他自信还是不会被追上的。

但是，让自己就这样转身逃命，抛下牛祖和牛烈一众寨民，自己没来由的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会于心不忍？怎么能于心不忍？这可是妖族啊，万年前和人族是死对头，又毁了大石山，害了这么多同门师兄弟性命的妖族啊！

有什么……好不忍的？

不过……这几日以来，一只都是蒙受着莽牛寨的照顾，江白同时也发现了这一妖族的质朴好客。似乎并不是所有妖族都像人族典籍那般的不堪、那般的暴戾。

火光在自己眼中熊熊升腾着，篝火边上，牛祖和牛烈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就连肩上的牛小角都被江白突如其来的身手吓得呆了，一动不动的，似乎是还没有反应回来。

……究竟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