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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空山新雨后，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气息，天朦朦亮，透着微许轻寒，张德穿着一件单衣在院子里套车，他想着这雨下的虽不及时，却还是能起些作用的，能补救多少就多少吧！他必须要去地里查看一番，这车都套完了，他瞅着张兴国还没有出来，火气就又上来了，急冲冲的奔向西屋，一脚就踢开了大门，“睡你妈妈个逼了，看不见下雨了，还不去地里看看？”他真的是看都没看一眼就泻完了，屋里没人，他似乎忘记了昨天的事儿，转身又跑向东屋，“老二哪个了？”

李桂兰背着面转了过去，低声的呜咽着，此时他才意识到儿子的离去。他有些吃不消，双腿发软的打着弯儿，一双干皱的茧手扶着门框，“真个走了？真个不回来了？”

他腾出一只手搓洗着自己的鼻涕，“真个是活不出个人了。”

院子里的毛驴整装待发，不时鸣叫几声，然后百无聊赖的耷拉着脑袋嗅着湿地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院子外清晰的听到驴马车的滚滚车轮正发着清脆的响声向着远处发进，人们在消寂了一个时令后又昂扬着斗志奔向自己依恋的土地。

“车也套上了，你也去吧！”

张德凄伤的坐在了门槛上，“我去的还有啥意思？就是今年有了收成能干个啥？我还能图个啥？卖下的钱给谁花？”

“你不是啥也明白么，那你还把他逼走干啥了？”

张德懊悔的跺着脚，“我就是当时被老大的事儿气得没转过来。”

李桂兰跨在了炕上，低着气消沉的说，“现在说啥也晚了，人也走了。”

张德看着空落落的窑洞，自言道，“我就盼望着能把咱家这三眼窑洞给翻新一遍，最起码像个样，然后给兴国娶上个婆姨，我也就歇心了，我也就能笑着躺进棺材里了。哎！现在没想到闹成个这，造孽啊！”

听着张德的这一番话，李桂兰不禁的泪流满面，“真个就是造孽啊！真糟心了。”

火车一路向南，景色也大为不同，张兴国诧异着姹紫嫣红的世界，好奇着外面未知的世界。在县城火车站的时候，他犹豫着自己究竟要去哪？不觉得走到窗口，售票员问他要去哪的车票，他一时呆愣住不知所措，他天真的问道，“从这出发最远能到哪嘎？”

售票员听傻了，然后捧腹起来，她还没遇见这么痴傻的人，“你连自己去哪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给我挑个地方吧。”

售票员笑的停不下来，“那你就去省城吧！”说完一张去往省城的硬座票就出来了，幸而他的一张百元钞票还剩了些。

一路的奔波张兴国并没有感到疲惫，直到出了火车站他的兴奋还是无法按耐，夜幕里他本能的想到了应该去找个地方住下，他看见站口处拥挤的排了一堆人，手里举着住宿、旅馆之类的牌子，她们歇斯底里的吆喝着，张兴国正好奇着便与一个中年男子对上眼了，中年男子明锐的感觉到这是一笔买卖，挣脱众人，冲了过来，“小伙子，要住宿吧！”

张兴国没有说话，简单的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我们店离这儿可近了。”他瞅了一眼他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不贵，我们这儿便宜，单人间5块钱，你去打听打听，他们的价格肯定没有这便宜，真的小伙子不是叔跟你瞎说。”张兴国还是没有反应，“你说个价吧！多少钱你肯了？啊？”

“3块吧！”

“这能行了？不行，4块吧，四块，说定我就拿摩托带你去。”

张兴国又摇了摇头。

“行了，3.5行了哇！”

张兴国浅浅的笑了一下，“行，走吧！”

摩托车呼啸在夜风中。

“小伙子，我们店里头还有别的服务了，你看看你需要不？”

“啥服务了？”

映着黄昏的我路灯，中年男人瞅了一眼后视镜笑了一声，“到时候给你做活儿如果做的不到位，我一分钱不要你的你看行吧！”

张兴国根本不会想到他所说的是什么，“行，服务不好，我不给钱。”他想着到时候不管干啥他都说不好，他甚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