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章 年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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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的一大家子人都去参加宫宴,顿时府里就冷清了下来,下人们面上虽然带着过年的喜气,到底松懈了几分,看着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今日国公爷和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去了宫里,临走前将周妈妈留下同陈姨娘坐镇府中,叫了赵天赐和芹哥儿一同坐着闲话,倒也还不算冷清得厉害。

听说赵天赐十六岁上头就中了举人,陈姨娘有些惊讶,更有些钦佩,拉着芹哥儿就要他向赵天赐请教一二”“。奈何芹哥儿本就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怎么上心,好容易等到过年可以好生玩耍,哪里坐得住?勉强在椅子上陪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要走。陈姨娘不让,母子两个拉扯起来。

赵天赐在一旁看着就有些尴尬。虽说周府上下对他都挺恭敬的,可他总是觉得不适应,况且这个时候人家亲娘俩拉扯,他一个外人杵着也不像,借口有些乏了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松针守着院子,见赵天赐匆匆回来了,便有些惊讶,拿眼去看松塔,见他微微摇头,也就不多问什么。两个小厮服侍赵天赐除了大衣裳,洗了洗手,赵天赐便说要看会儿书,将他两个赶了出去。

他两个也不以为意。这位赵少爷脾气挺好的,就是不喜欢看书练字的时候有人在pángbiān打搅,他们两人也乐得偷闲,钻进了pángbiān的茶水间烤火烧栗子吃。

自从那日从客栈回来,赵天赐就一直有些恍惚。灭国之仇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可若是重要为什么又要参加大周的恩科?若是恩科得中,授了官,做得岂不是大周的官?做了大周的官难道就不是叛国么?为什么那些人一听说自己从小就跟昌武公府的人相识,便立刻变了脸色说自己是叛国贼,好似南唐覆灭就是因为自己认识了昌武公府的人一般……

这些问题他都想了好几日了,越想越是头疼。就像一个被猫咪玩乱了的线团,找不着头绪,乱七八糟的一团疙瘩。闭了闭眼睛,他索性不再去想,提笔练起字来,心绪渐渐平静。

正院的耳房里头,陈姨娘拉着芹哥儿非不让他出去,不止周妈妈在pángbiān看着皱眉,后来的郑妈妈、温嬷嬷等人脸色也挺不好看。

陈姨娘正数落芹哥儿:“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呢?赵公子都中了举子了,学问定然是好的。叫你向他请教一二,你问问便是,怕什么?”

芹哥儿低头看着陈姨娘紧紧拽着的袖子。无奈地解释:“姨娘,我不是都说了么?那什么制艺文章的,我真没兴趣。再者说了,咱们周家都是沙场历练出来的,那些文章什么的。请教有什么用处?我自己有几两重自己有数,何必去讨没趣?”

陈姨娘一听就竖了柳眉:“他敢!吃着国公府,用着国公府的,不过问他一问罢了,他还敢不教给你么?”

芹哥儿真无语了:“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妈妈和郑妈妈还克制着。温嬷嬷就有些听不下去了,黑了脸道:“姨娘说话也注意些分寸。赵公子不过借居而已……”

“咦,你这奴才倒真是好笑。我跟我儿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插嘴啦?”话没说完,便叫陈姨娘给打断了。

这话一说,芹哥儿真有些呆不下去了,甩脱了袖子出门招呼上自己的小厮飞快地跑了。周妈妈一跺脚。忙追了出去。

温嬷嬷素来就看不得陈姨娘,认为林氏对她太过宽容。今日听她这一句话,简直就快气炸了,这不分尊卑上下的,传了出去对整个国公府的名声都不好。不过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脸上并不显露什么,只是淡淡说道:“陈姨娘仔细想想自己这话,也得管好你这张嘴,莫要出了事还不晓得这祸是从哪里来的!”

说罢横了陈姨娘一眼,同郑妈妈相携出去了。留下陈姨娘气得心口发疼。

等到宫宴结束后林氏等人刚刚回府,便有服侍陈姨娘的小丫头来报,说陈姨娘胸口疼,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了。林氏暗道晦气,吩咐开了库房先拿点子养心丸之类的药用一下,又嘱咐小丫头叫陈姨娘好生休息。安排完了,看周伟坐在那里脸色并不怎么好,叹了口气还是问道:“你也过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儿?”

周伟皱着眉道:“看什么看?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儿工夫,便折腾出病来?这大年三十的,上哪里去给她请大夫?先让她自己将养一日,若是明日不好就去寻大夫来吧。”说罢也嘀咕了一声“晦气!”

夫妻俩卸了朝服大妆,换了家常衣裳出来,见小小和周艾也收拾好了,加上芹哥儿同天赐,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坐着吃年夜饭。

芹哥儿同周艾最是要好,坐在周艾身边满是笑容地问道:“哥哥,宫宴好玩么?”

周艾摇头道:“不好玩。”

芹哥儿有些失望:“那有什么好吃的?听说陛下一顿饭要用九九八十一道菜呢,都是龙肝凤髓的,一定tèbié好吃吧?”

小小听着有趣,便侧头打趣道:“你也知道是听说了,才没那么多菜呢!我们坐的小几上前后也就二十来道菜吧,还都是冷的。唉,皇上真可怜。”

这话一说,周伟林氏等人同时瞪她:“闭嘴!”她缩了缩脖子,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抬头却正好对上天赐含笑的目光,不知怎么脸颊就有些发起烫来。

天赐想起往年小时候,小小也常做这个动作,显得又是调皮又是好看,虽说母亲总说女孩儿这样做不够端庄,可她总也改不了。说错了话,或者是做什么小动作被人抓住的时候,她就会这样,缩缩脖子再吐吐舌头,可爱极了。

桌上顿时气氛有些冷,还好有芹哥儿在,他小声地向周艾求证:“哥哥,你们真的吃的残羹冷炙啊?”

周艾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好笑,回头见父亲好似并不tèbié在意,也就低了头小声说:“倒不是残羹冷炙,只不过预备得早了些,待行礼什么的过后,端上来可不就冷了?”

芹哥儿点点头,怜悯地看向周艾:“那哥哥快些喝碗热汤,暖暖肠胃。”说着真的起身亲手盛起汤来,先给周伟和林氏各敬了一碗,又敬了客人赵天赐,然后小心翼翼地满满盛了一碗给周艾,只差小狗似的摇尾巴了。

周伟看在眼里,心中轻声叹气,口里还是表扬芹哥儿懂事,顺口问起陈姨娘的病来。这是给芹哥儿面子,也算是抬举陈姨娘,府里的人口虽然不多,可见风使舵的下人哪里都有,有的事情不过是家主一句话罢了,他也很乐意顺口说这一句。

谁知芹哥儿听后并没多说什么,甚至给陈姨娘求医的话都没说一句,只是淡淡地答道大约是天气冷受了风寒。周伟心里犯疑,看了林氏一眼,意思是叫她问下是怎么回事儿。

林氏点头应下了,心里更多的却是在疑惑今日进宫的事情。特地说要带小小进宫,可进宫之后皇上和皇后等人也没有特意召见她,就连上前问话也没叫她,闹得林氏满腹疑惑,不明白皇上此举是个什么意思。

周伟也不明白,不过皇上的举动做臣子的如何揣测得出来?他一个粗人,自然是想不通就不想了,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就是兄弟几个相聚的时候多了些,好几日都是喝得醉醺醺的抬回来的。

守岁之夜过后,郑妈妈自然将陈姨娘的作为高速了林氏,她听完根本就不生气,只是觉得无语之极。往年跟着自己做小丫头的时候好像也挺聪明的,要不怎么能趁着自己怀上艾哥儿的时候爬上周伟的床?如今蕙姐儿嫁了好人家,芹哥儿也大了,怎么日子好过了她反倒糊涂起来?不过一个姨娘罢了,自己要作死难道林氏还去拦着不成?因是大过年的,好容易请来了大夫,诊治下来也不外乎是思虑过度,肝火太旺之类的结论,药倒是开了不少,可陈姨娘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

听说了这事,蕙姐儿特地回府来看了一回。如今她家里正准备分家,婆婆说是过完年就叫他们小两口分出去单过,她也正忙活,哪里顾得上照顾陈姨娘?不过带了些补品,略坐了一坐便匆匆走了。

芹哥儿倒是常来看看,可毕竟是内院,他一个男孩子老是在里头呆着也不好。每次陈姨娘还没说上两句话,他便抬脚要走,反倒成了他去一次,陈姨娘的病就重一分。

过年也只忙活那么一两天,热闹一过,天赐在安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自然就捧着书本又钻进书房用起功来。有了之前的例子,周家上下也不管他,只是将饭菜单做,用小小的话说是专门准备的考生餐,保证营养。隔三差五小小还亲自下厨操刀,做上一两个江陵口味的小菜,惹得林氏周伟都跟着眼红不已。

不过林氏最近也忙活起来,从正月十二开始,各府夫人邀请她过府赏花、小宴的帖子就多了起来,还都指明了要带上小小。林氏隐约有些明白皇上叫小小参加宫宴的意图了,可是跟小小一说,她都说不愿意出门,林氏只得推拒了好些人家的帖子,心里却更加笃定小小看上了赵天赐,暗自叫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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