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堕落(一)(1 / 1)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命。
列车跨过流淌的江河,掠过翠绿的原野、山丘,驶离了华东大地。渐渐地流淌的江河变成了冰水相间,大地、山丘一片淡黄,偶有在树林下、山丘的背阴处沉积朦胧的雪堆,穿过这燕赵大地,出山海关,冰天雪地,北风呼啸。枯黄残枝,一片萧条,又到家乡东北了。
她俯在座位前的小便桌上,怀着一片希望,一腔热血和对未来的生活奉献追求,和心爱的人奔向了他温暖如春的故乡,而被他无情的抛弃,从一片温水,渐变成了冰水相间,骤变成了严寒的酷冰。她的心凉了,心冻了,心死了,眼泡有些肿胀,嗓子干渴,喝口水生疼的,难以下咽,小腿也涨的阵阵疼痛。到“家”了,终于又回来了,是注定必然结局吗?相伴相挽着而去,孑然单影而归,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呼呼的北风劲猛的吹着,满天的繁星眨着疲乏的眼睛,距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赶回源东无论坐汽车还是坐火车都是天亮以后,去候车室吧!休息这几个小时,也不出车站了就转乘火车回源东吧!
到“家”了,推开了家门。空旷、死寂、寒冷、孤单共同袭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把景有所有的东西包了个包,又想起了在被底下景有给续签的合同,拿着聘用合同,景有啊!我恨死你,恨你一辈子。你不追求我,不娶我,我做你们经销公司的推销员,凭我的能力挣钱,聘上我五年,我也攒上两万元,我得多感谢你啊!但她还是把聘用合同放在了桌子上,拎起那个包,走到了楼下。扔进了垃圾桶。得吃点东西,二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她来到小吃部,她和景有经常来小吃部吃饭,“给我来两个烧饼和一碗酸菜汤。”卖货的小姑娘看了看她的表情,面带疑惑,“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过了十五回来吗?”她“恩”了一声,拿着烧饼和汤就走了。回到家强咽下去一个烧饼,嗓子也疼,嘴唇部已鼓起了火泡,小腿和脚在胀痛,她用手一按,留下了一个白白的,深深的的指痕,她用热水泡了泡脚,睡一觉吧!都过去了,是曾经有了。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又想起了酒,喝几口就迷糊迷糊睡着了,酒什么也忘了,可是家里没有酒、烟,给景有买的一条塔山烟,还有八盒在包里呢!她点燃了支烟,猛的吸了一口,呛的她咳嗽起来,二口、三口······一支、两支,连续吸了五支。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除了买点吃的,两天一宿再未出屋,第二天天刚黑了下来,自己坐在床上发呆,“咚咚”的敲门声,是听错了吧!还能有谁敲她的门呢?“小谷,小谷,开门,我是老李。”她听出来了是李经理的声音,打开了门,李经理和他爱人走了进来,“孩子你就管我叫叔吧!管她叫婶吧!我今天接到曾经理的信,他怕你想不开,拜托我劝劝你,照顾你,你可得往开了想,你说你俩多好,多令人羡慕,怎么是这个结局呢?再有四天就过年了,你上我家过年去。”他爱人又插言道:“孩子,你命苦啊!上我家过去。”一席话,一股温暖涌上心头,还有人关心她,“李叔和婶你们放心吧!我想得开,我就自己在这过年吧!在这住吧!”。“小谷,这可容不得你,要不我就和你婶上你这过来。”对李叔和李婶的好心和和坚决的态度,让她不好再执拗了。“好吧!李叔叔、婶三十我上你家过去!”
她在李叔家度过了初五。
初六她又上单位上班了,可是无数双眼睛就似日本的鬼子的探照灯一般,只要她一现身就扫视过来,她一隐身又变成了窃窃私语,真让她无法忍受。鑫顺经销公司不能再呆了,源东也不能再呆了,新继任的徐经理也亮出了景有的重托和对她的挽留,还对她说感觉她和景有得缘分未尽,她俩得有个结局,她还是辞去了工作和也不祈望什么结局了,她离开了鑫顺源东经销公司。
新的学期又开学了,她又回到了兰河,来到了袖袖的学校,仍然坐在那老榆树下,望了望曾和小柴租住的小房,她在景有的信中知道了是老邱送她时被小柴偷窥了,小柴后来告诉他的好友周智慧,周智慧又告诉景有的。她打了个哈欠,口腔分泌出了一种需求,烟瘾又上来了,已经抽了两条零八盒烟了,不抽了,坚决戒掉,已三天没抽了,再坚持几天就挺过去了。
中午放学了,她的袖袖背着小书包,仍然是所有所思,比同龄的孩子矮了半头,走在最后头。“袖袖!”。“妈妈!”袖袖欢快的跑了过来扑在了她的怀抱,她抱起袖袖,“袖袖,你咋不长啊!”袖袖又眨起了小圆眼盯着她,“不长了,我爸爸说我的模具不行。”袖袖把小手在她头发上抚摸着,“妈妈,你咋还有白头发呢?”。“是吗?你给妈妈薅下去。”一根、两根、三根······袖袖边薅着边数着,“妈妈,不薅了。人家说薅一根长三根。”“袖袖,你想吃啥?妈妈领你去。”“我就馋狮子头。”她领着袖袖吃着狮子头,她想了想,“袖袖你会上银行取钱吗?”“会,经常和我爸去银行,我爸不会填写,我就给写。”“那妈妈给你存一千元钱,你计划着花两年,两年妈妈不来看你了,你馋了就取点钱来吃一顿。”袖袖又转起了小圆眼,“妈妈那你干啥去?上哪去?我爸说你让南方人给甩了是吗?”。“别听你爸瞎说,妈妈就是去南方,两年之内妈妈肯定回来。”“妈妈,我现在不怎么在我爸那住了,现在自己能乘车了,就回屯子我大娘家了。我还和爸爸谈了让他买个房子,我可以和你一起住了。但爸爸说······”袖袖又眨了小圆眼说:“我爸爸说他有过考虑,可是你一步一步的迈错。”
她把袖袖送上了开往永星的公交车,她又面向永星,“奶奶、爷爷、爸爸怪孙女、女儿不孝,不回去看您们了。”
大地和兰河水又苏醒了,几场春风,几场春雨,小草偷偷的钻出了地表,蒲公英又拱出了嫩嫩的叶片,丁香花也含苞待放了。
她又卖掉了景有买的电视等东西,把奶奶给买的毯子,小林的书,超短裙等永远得保留的东西装进了皮箱,寄存在李经理家。“李叔,两年之内我肯定回来取,如两年之内不回来,就不在人世了,拜托您给我烧了。”新继任的徐经理和李经理还给她践行,祝福她一定好好活着,还说她随时可回公司工作。
别了,九年零一个月,自从和二维结婚一场长梦,一场起伏跌宕悲惨的梦,都过去了,都曾经有了。再有八个月就三十周岁了,人过了三十天过午,自己将是西沉的太阳,是一朵开始凋零的花。
飞机在高空中飞翔。朵朵的白云在机身下掠过,时时随气流上下颠簸,她透过有限直径的透窗,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心宽了,心广了,但也潜在的萌发的心野了,心俗了,心坠了。她把空姐递给的午餐一扫而光,在上海和景有吃过晚饭,已整整八十七天才感觉饭食的香味道,吃的那么香。“各位旅客,请系好安全带,客机开始下降了。”低空的大气压的耳膜嗡嗡的作响,飞机震颤了一下,缓缓向前滑行,徐徐地停了下来,她随着乘客走出了祥平机场。
来到了华南重镇厦门。厦门虽然没有大上海那样繁华,但它山城掩映,依山傍海,山水相依,面向东南大海敞开,具有独特的南洋异域建筑和亚热带风光。她第一次见到香蕉林,甘蔗田和一些叫不出名的植物,一股股热浪袭来,太热了,和东北差二十几度温差,把她热的有些受不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走了五家小旅店,太贵了,每宿都得六十元以上,而且房间狭小的除了床也就容人走的空间,吃的更贵,晚饭只吃了碗面条就花去了十六元,还好穿的比较便宜,买了身夏装,夜晚热的也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的就赶到了劳动招工市场,选了几家用工单位。选了个迷尔酒店做保洁工作,工期暂试用一个月,月工资五百五十元,每月扣一百五十元午饭费,她之所以选择这迷尔酒店,是因为该酒店管住宿。最难的就是语言障碍,也听不明白当地人讲的什么方言,很难沟通明白,有时急的满头大汗就是说不明白说什么。
她被分配到四楼做保洁工作。干吧!干活她是不怕脏,不怕累的,这活也累不着,但也闲不着,就是个磨叽活。每天早八点到晚六点,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就是住的地方太拥挤了,二十几米的房间住她们十二个人,又挤又热又脏,又杂味难闻,她真有些受不了了,暂时先住着吧!过些日子熟悉情况后再想办法吧!
十天过去了,该酒店老板也就比她略长几岁吧!但奇怪的是这大热天她总是戴着帽子,而且也不见有外露的头发。她每天都从五楼到一楼进行一遍检查,每到四楼就多驻足一会儿,仔细的对她一番打量和多看看几眼卫生状况。
中午她刚吃过饭,正在休息室休息,负责管理她们的小伙子把她叫到了老板办公室,“你是新来的吧!请坐!”老板很客气的递给她一杯冷饮,“我在监控看你干活的全过程,也看到了你干活的结果,就你这长相干保洁的活白瞎了,你去客房工作怎么样,正巧客房缺个服务员。”客房的工资是每月九百元,活又轻快又干净,三班倒还有休息时间,住的地方也好,她毫不犹豫的答应着,“谢谢老板!”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老板一眼,稍稍把目光注视在了她戴帽子的头上,可老板发现了她的目光,“你看我戴帽子太怪了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得了不治之症得化疗,头发都掉没了,大夫说我还能活三年,我争取活四年把该做的事做完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有比她不幸的女人吗?她走出了老板办公室。
她又结识了和兰河相邻绥化的一名老乡,比她小两岁,人长得也很标准,染着金黄的头发,人们都称她金毛,实质她的名字叫金贝。正因为结识了金贝,把她早已漂浮的心引入了坠落,灵魂和肉体迈入了罪恶的深渊。金贝在邻她工作的迷尔酒店开了个美发屋,奇怪的是她美发屋每天午后三时开业,零时后关门,总是神神秘秘的,虽然二人处的很好,又是异地遇到老乡,姐妹相称。但她总觉得金贝对她隐瞒着什么。
她当了一周客房服务员,她才了解了该酒店还进行着肮脏的性服务,每当零时以后,就有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如约的偷偷溜进客人的房间。客房经理明确告诉她们,就权当没看见,是客人自行约来的,和酒店没任何关系,渐渐地她也就司空见惯了。
一天零时以后,正轮她在吧台值班,一闪一个女郎从吧台前闪过,她没看到正脸,但那发型发色那体形,她还是认了出来,是金贝,她怎么还干这个。
待她和金毛在一起,金毛就若无其事,表情等都很正常自然,但她仍然感觉金毛有事,神秘兮兮的。
哎!来了两个多月了,多少北方青年男女带着梦想,闯入这东南沿海做起了淘金梦,但哪也不是遍地都是金子,在商海的大潮中淹没了多少人的梦想。她这两个多月省吃俭用,才攒了二百多元钱,想租个房子,望着那房价,简直就是梦想,照这样下去何时何日才能淘到金,最终还不得赤手空空而归。
明日就是端午节了,巧的是星期日,她还休息,和金毛相约来到海滨,坐在云观山上,海风拂面,凉爽宜人,远眺大海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祖国的宝岛就隔海相望,当年郑成功收复宝岛从此出发遗迹犹存,郑成功的塑像远眺大海雄伟的矗立着。闽南人对端午节并不太重视,节日的氛围并不浓厚,还不如家乡呢?家乡这时正赛龙舟,踏青,包粽子,煮鸡蛋,烙韭菜盒子,一股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想袖袖、奶奶,有几次都在梦中躺在奶奶怀里体验着奶奶的温暖。
夜幕降临,满天的繁星,她总感觉这星光不如家乡的亮,一下弦的小月牙似张弓一般贴在天空中。
金毛买了两碗当地特产沙茶面和几样海鲜小菜,还买了十瓶啤酒,又租了个小桌子和两个小方凳,她俩就坐在椰子树下对饮起来,真是他乡逢知己,两人越喝话越多,带着感叹和悲伤。金毛猛地喝了半瓶啤酒,突然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姐,我都过来三年了,在外人和家乡人眼里我们多风光、多快乐幸福,但咱心里呢?酸甜苦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有感触。三年了, 我孩子都六岁了,也没回去一趟,也没见过孩子,我家那位了来一回,在这呆不习惯,赌气回去了,我再干两年把钱挣够了,就回去了,回去洗心革面和他还有孩子过日子。”
她听着心也一阵阵酸痛,可就是没有眼泪,她望着金毛,对她的疑惑总占据她的心。“姐,别老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我,妹今天跟你都说了吧!对谁说去?又能对谁说去?那天晚上姐你不是也看见我去酒店陪客人了,不足为怪,那是个老主雇了,陪了两个多小时给了二百美元,那可是一千五百元人民币啊!姐,我不总干这个,每月也就三四回吧!我得挑着好的,我满意的,生理也满意,钱也满意。金毛又咚咚喝了一大口啤酒,”姐,你也可能看出来了,我那美发厅神秘兮兮的,我是不指望它,它只是个幌子。我既给酒店当眼线,又控制些小姐给酒店介绍陪客,每介绍一个酒店给六十元提成,已经干了一年多了,再干一年说什么也不干了,这行不是合法的长久生意。”她俩又对饮了一口啤酒,“姐,我拿话也点过你,你还是单身,给谁守啊!怕啥啊!不想男人啊!出来了就别想别的,咱女人不就长个让男人稀罕的玩意,你不需要啊!但这事绝不能乱来。姐,就你那模样,干两年,怎么也挣二十万元,回去再找老公也有资本,也有地位,要不还能拿你当回事?钱啊!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挣够了,就回去上大城市买个房子,找个没熟人的地方住,免得遭人非议。姐,不是我劝你,脱你下水,你还没看出来啊!就这地方靠打工,干一辈子也是穷光蛋,还咋回家乡啊!”金毛一席话触动了她早已萌生的心,她来时曾有想法,也抱着这目的来的,干不了别的,就去当小姐,挣点钱再说,第四次嫁不嫁人再说。“姐,明天晚上正巧有个四川老哥和我约好了,那老哥人挺好的,出手还挺大方,那是我老主雇了,每月来两次倒运牡蛎,我都陪他,明天妹让给你了。”
小姐俩喝到了后半夜二时,才打车回到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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