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初立,暗涌流晦四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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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说,许敬宗却哪里听得进去?只一心认定了的事,便再不肯改,于是笑道:

“才人说是如何,那便是如何。只是臣既然来见才人,便是一番忠心可鉴,还请才人日后得了些良机,多多替臣于主上面前美言几句罢!”

媚娘不动声色,看了他良久,才轻轻道:

“说起来,许大人也是个忠心的。只是不得其门。其实以主上这等知机,哪里不明呢?不过是眼下朝中多为老臣重臣,可用之人不知凡几。

加之盛世太平,主上便是有心委以重任,也无甚可以委之啊!”

许敬宗听出些门道来,大喜道:

“只要得了主上这般心思,臣便是如得甘霖!

虽今时今日,暂无可用之处。然臣愿为雨中蓑笠,风时帷幂!”

媚娘闻言,便含笑点头:

“得许大人此言,想必主上甚是欢喜……所以许大人,这些话儿,还是留着,说与主上听罢!”

许敬宗一怔,正待发问时,却见媚娘行了行礼,便欲离开,急得他急忙道:

“武才人这是何意?”

媚娘头也不回,漫声道:

“自古臣事君可诚。许大人,这等忠心,若直言于主上……想必比找妾这个事外人来说,要有用得多。”

许敬宗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良久之后,唇边突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渐渐地,这抹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一长串得意无极的笑声。

……

同一时刻。

东宫。

承恩殿中。

送走了母亲柳氏之后,王善柔便与怜奴重新回到正殿之中。

“娘娘,既然要计定此事,那便不可再耽误了。”

怜奴扶着王善柔在殿中坐定,便劝道。

王善柔摇了摇头,良久才道:

“虽然定下此计,可说到底,若陛下不来也是无用。是以咱们最紧要的却是得先想了个什么法子,请了陛下前来,又不能让那萧良娣拦了去才好。”

“娘娘的意思是……”

“必须让萧良娣没有任何机会破坏咱们的计划……”

王善柔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否则,一切皆空!”

是夜。

云泽殿。

李治来时,媚娘却正点着一烛香,在佛前许愿。

“你许愿,佛祖会应么?”

李治走到她身后,欲抱,却还停,于是轻轻道。

“应与不应,只要心诚。”

媚娘淡淡回,转身看着李治:

“媚娘见过主上。”

李治微嗔地看着她:

“早与你说过,只有我们二人时,不要如此多礼。快起来。”

媚娘却不语,只是默默地起身,随着李治走向棋盘后,分边坐下。

棋开一局,李治便道:

“今日午后,那许敬宗跑来尚书房,好是表了一番忠心。我看他那样子,只怕是连午膳也没来得及吃。”

媚娘眉不动,眼不眨,轻轻道:

“如此岂非正合主上心意?”

李治点头,轻轻道:

“确是合我心意。眼下朝中这等阵势,也只有像他这般善于钻营的小人,才可钻得出个洞孔来……只是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用他,到底是当,还是不当。”

媚娘不语,良久才轻轻道:

“自古以来,创业难,守成更难。

先帝乃是创业之主,是故身边诸臣,皆是良臣猛将,无一不可用。

然主上自登基之时起,便注定是个守成之君。

守成最紧要的,便是将这江山坐稳,坐实,不教它有一星半点儿风雨飘摇的危险。

若要如此,主上首要的,便是需得大权在握。

以媚娘所见。主上所为,并无错处。”

李治点头,也是默默不语。良久又落一子,这才轻轻道:

“那……依你之见,四哥可能重用?”

媚娘抬眼,水波似的目光瞟了一眼李治,直瞟得他心神一荡,这才低下头,轻轻道:

“打虎须得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

主上与濮王自幼相处,自是比谁都更清楚他的心性。”

李治点头,轻轻道:

“四哥虽然心计颇多,然却是对我极好的。自幼也是处处事事让着我……便是当年争储之事,论起来,他也是没有当真用尽全力的。

否则便是我可登这大位,却也是要费得一番手脚,流血无数……

是以,四哥确是可用。可是舅舅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媚娘,舅舅曾经与我有言,道四哥本人,或者现在已然是不欲登位。可是他身边的人……只怕却未必肯就此罢休。

唉……

四哥如此,三哥更不必提。有高阳在,三哥便是再如何英伟无极,也是不可长用……”

李治说着,便愁得皱了眉。

媚娘看了看他,却轻轻道:

“既然主上有心用二位殿下,所担心的,又不过是他们身边的人,那便将其身边人更替一番,不就可用了?”

李治一怔:

“更替一番?”

媚娘点头。

李治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可若如此,岂非是让三哥四哥为难?”

媚娘想了一想,又劝道:

“若为主上故,二位殿下自然心甘情愿。”

李治看了她一眼,不言,亦不语,良久才轻轻道:

“这事……还是容后再议罢!好啦!我又赢了!如何?”

媚娘一怔,这才发现,棋盘之上,自己已是败了个一塌糊涂。

她倒也习惯了,浅浅一笑乃道:

“媚娘自负棋艺,可于主上面前,却常常满盘皆输。已然习惯了。”

不知为何,李治看着媚娘这般笑容,心动难以自持,便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握了媚娘正在拾着棋子的玉白柔荑。

媚娘一惊,便急忙一挣,却未得挣脱,大窘唤道:

“主上!”

“何事?”

李治明知她为何唤自己,却故意发问。

媚娘咬牙,只涨得满面通红,怒道:

“主上请自重!”

“若是我不想呢?”

李治目光,灼灼如火,媚娘看着,只觉自己全身都要烧了起来。

她面色通红,却再不言语,只是拼命挣扎,却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满面飞霞,兼之娇憨动人……当真是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放手。

更何况是李治。

于是,他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越来越惊惶的她。

媚娘看着李治,心中似有些绝望:

“主上……请自重……媚娘求您……”

一壁说,眼中的泪珠,几乎也要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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