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江山,与君共担三十六(1 / 1)
听得儿子抱怨,李治自然一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明允所言甚是。今日这等盛宴,只有歌舞,未免无味。只是若论剑试刀……”
他顿了一顿,却转头笑看媚娘:“如何?子童*可有什么好主意?”
(注:子童,汉晋隋唐时期,皇帝在公开场合,正式场合对皇后的亲昵称呼,也可做为皇后在面对别人时的正式称呼,与本宫不同,本宫是在宫廷内闱中用的较多,子童则是面对皇帝与臣子用时较多,不过在唐时,两个称呼已然不分彼此,而且本宫也用的远较子童为多了,但正式场合,还是用子童较合体。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如果皇帝称呼皇后用了子童,那皇后自己称呼自己的时候就基本不会用子童了。私下的时候用妾,或者只称自己小字的比较多,公开的时候,则是本宫和妾两个称呼随景使用。)
媚娘想了一想,却点一点头,笑道:“陛下*见问,妾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是却需得有人帮着做一做准备罢了。”
(注:正式场合中,皇后,太子等,包括皇帝身边的人,称呼皇帝的时候,还是用陛下或者圣上这类的正式称呼。主上这个字眼,多数在私下或者外人不多,又或者是早朝,其他不亲近的官员并不守在身边的时候用。)
听得她如此一言,李治自然喜欢,便连连点头道好,接着,便着明和跟着媚娘往后殿去安排。
这边儿听得自己母后已然有了安排,李弘便点头微微一笑,向着前方扫了一圈,转头看着自己的小弟李贤:
“好了,这下子可如你意了——母后亲自安排,必然有特别有趣的东西叫你一乐了。”
“这倒是真的。母后安排么,总是错不了。只是……”李贤也跟着李弘的眼睛往下扫了一圈,特别停留在自己前方阶下,正独自品酌的杞王李上金身上:“只是母后安排的特别有趣,也自然要特别费时。这些时日,可真是不好打发呢,四皇兄,你说是不是?”
李上金再想不到向来不曾与自己说过话儿的李贤,竟然开口问自己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错愕。呆了一下之后,便抬头对着他笑道:“贤弟可是在问愚兄?”
他这话儿一问出口,便引来许多人暗笑之声,而李治的面色,更是沉了一沉。
“四皇兄这不是在取笑贤儿笨吧?”
李贤扬一扬眉,笑嘻嘻道。同时在案几之下,将小拳头紧紧握起,脸上却还是一味地笑,但笑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拉了眉眼低,撇了嘴角,摆出一副要哭要哭的可怜相道:“还是说四皇兄觉得贤儿这句话儿问错了?那还请四皇兄指个明儿,告诉贤儿,贤儿到底哪儿错了呀?贤儿年纪小不懂事,一切都还在学着,四皇兄,跟贤儿说说罢……”说话之时,李贤已然起身,双手抱拳出案,立在空地当中,居高临下地向着李上金一个劲儿地作揖讨好。
殿中一时静悄悄的,虽然歌乐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但却没了刚刚一片劝酒相谈言笑晏晏的气氛,几乎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李上金和李贤这对兄弟一问一答。
——只有狄仁杰主仆三人除外。
“杞王殿下这是在给潞王殿下办难堪么?明明知道陛下早就有心要让皇后娘娘所出三子单独序齿,业成事实。何必在这个时候给一个孩子办难堪?”
“挑了头儿,要给自己亲生兄弟办难堪的是杞王殿下不假。可是这一次,最后真的会难堪收场的却未必是潞王殿下……”狄仁杰盯着正立在阶位上,一边儿作揖一边儿说小话儿,一边儿犹豫不决地动着小脚的李贤,有些意外地微笑着,以爵遮口,低声道。
在他们这个角度——不,应该说是在所有位于他们之下的人们看来,李贤这副样子,分明是个有意下来亲近上金,与这位皇兄坐在一块儿说说热络话儿。但却因为脸朝向他方向的杞王李上金摆的脸色很是不好,所以颇感畏惧,一副不敢下来的小可怜弟弟相。
他本就生得肤色粉白,凤眼儿乌圆水亮,红唇圆润如珠,加之年岁尚幼,只能着绯红莺黄的皇子幼童服饰。再加上此时一脸委屈与无辜不解之态,双目如含泪一般,盈盈水气闪闪烁烁,更一发显得如一只小小雏鸟般娇嫩可爱,叫无数年青未婚的臣子女眷们都疼碎了心,怜断了肠。
就更不必提那些上了年纪的三公九卿,内妇诰命们——此时他们投在上金背后的目光,几乎可将他整个人对刺出无数个透明窟窿了。
“大人的意思是说……”狄青在一侧尚且懵懂不解其意,狄芳却已然若有所悟,口中喃喃一语,便把后半句话咽下去,抬头看向用着一种沉郁不快的脸色看着李上金的李治,啧了一声:“果然是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啊……这一口大锅扣得……饶是杞王,怕也要逃不出去了。”
“你以为,这真是潞王殿下一个人的本事么?竟只凭他一个未及元服的孩子?”
狄仁杰淡淡一笑,目光却望向了那个像自己的父亲一般,稳稳地坐在玉案之后,同样用一副不快的表情,看着面向自己与弟弟,摆出一副心疼同母亲弟,却又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的表情的太子殿下李弘,又笑了一笑,又望向空着的金座:“看来真正无关的,却是那位被支走的了。嗯,也不知道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要躲着她?”
狄芳又一怔:“被支走?”他顺着狄仁杰的目光看过去,立时省然:“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若在场的话,怎么着也是要给杞王殿下一个台阶下的——毕竟与那些人以为的不同,她才是那个真正肯放过郇杞二王的。不过大人。您怎么就猜到了太子殿下出的主意?”
狄仁杰含笑看他一眼,却不回答,反而轻道:“看着吧。这场参军戏*,定场梆子*已响,接下来,就该参军、苍鹘*上场了。”
(注:唐代已有后世戏剧艺术的雏形。其中较为知名的,就是后代演变成为戏曲歌舞类的踏谣娘。而另外一种不可忽视的艺术类型,就是参军戏。可以说,参军戏这一艺术形式,就是如今相声这一曲艺形式的始祖原型。其源于五胡十六国后赵时期,到了初唐时期已然基本定型,一为参军,类似于今天的逗哏但更多的是被捉弄取笑的对象。一为苍鹘,类似于今天的捧哏,但是需要拿一些道具,甚至如棍棒之属,捉弄参军以为取乐。另外,之所以叫参军戏,是因为这种讽刺艺术的原型,就是源于参军这一官职,在后赵石勒时期的一个特殊事件。具体大家可在候宝林等相声大师所著的《相声溯源》一书中,找到些趣味。为了让大家多看些有趣的东西,多接触些相关的东西,这里作者就卖个关子,不再详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