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魇镇之术(1 / 1)
第二十一章斩蛇起义(1)
第二天早晨出发,整个队伍的情绪就相当低落。刘季接连讲了几个笑话想活跃一下气氛,让大伙儿都轻松一下,岂料得不到任何人的呼应。只有几个役夫用淡然的眼光,冷漠的瞧了他一眼,似乎责怪他这个时候还在兴灾乐祸。
刘季从沉重的气氛里读出了大家心中的仇恨,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凉。于是放慢了脚步,到队伍的未端跟雍齿走在一起。
“有没有感觉到大家的情绪很反常?这个样子可不好,我总感觉早晚要出事。咱们是不是得想些法子,让大家都能兴奋起来!”刘季说。
“不就是赶路吗!闭上嘴巴倒也能节省些气力!再说了,同这班人有什么好谈?反正陪着他们走到骊山以后,就再也没有我们的事儿了,你还是别去费那个心思了。”雍齿对他的意见,十之八九都要反对。
“那就把捆住他们双手的绳子解了吧!走长路耗费体力,将他们束缚得走不了路,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麻烦!”刘季又提了个建议。
“我也赞成三哥的主意。”卢绾道,“眼下的气氛太过于沉重,简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想办法缓解一下总要好得多。再说绑着绳子走路也的确太不方便了。”
“你们都是大好人!要解你们去解,出了意外由你们负责就是了!反正三哥是这支队伍的头儿。”雍齿应道。
刘季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氛围,为了缓和些紧张的情绪,发出了原地休息的信号,还让刑徒都解去了捆缚双手的绳子。这一招果然大为有效,大家都露出了轻松而感激的微笑,只有雍齿黑着个脸站在一边。
再次出发的时候,刘季又走在队伍的前头,却听见有人悄声道:“……到了骊山我们肯定活不了,不如趁早逃走,倒还有几分活命的希望……押送人员就那么几个,只要大家的心能往一处心,劲能往一处使,做掉他们几个还不是问题……反正能够逃掉一个算一个,总比全总去送死要强。”
刘季骤然紧张起来,这才两三天的功夫,走出家门口还没多远呢,自己就成了大家生存的障碍了。看来役夫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从人数上看,自己这方明显处于劣势,如果一个应付不好,还真有可能会丢掉性命呢!
刘季决定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毕竟自己跟大家并没有过节,从情感上来说,还跟他们站在同一边呢。万一事情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顺着形势去做事吧,可不能因此把小命都弄丢了。
转眼之间夜幕又降临了,一切都像昨天那般安排了下去,役夫们也照常宿营。刘季起来查夜的时候,发现布置下去的岗哨没了,心里顿时感到不妙。点起火把查看,才知道役夫乘着夜色已经跑了不少。
刘季大惊,却听得雍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怨道:“都说要循着惯例,将他们捆住再睡,那样起码会多上几分保险。偏你有那么多的妇人之仁,要为他们解开绳子。如今犯人都快跑光了,这个责任该谁来负?”
刘季也不回话,他在判断着眼前的形势。走在路上的时候,自己对大家的同情心是有的;要松绑让大家舒服些,用来获得好感之心也是有的。只是想不到,一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大家会跑得那么快,做得那么决绝。估计这样下去,真到了目的地,役夫可能都要跑光了。如今役夫跑了一大半,说什么都晚了,上头若是追究起责任来,自己就是不被杀头,也要吃上场大官司。看来对以后的行止,得重新考量一番了。
想到这次出来,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妻子,更不用说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了,刘季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地抽痛。
“问题不在你我的身上,关键在于他们不愿意到骊山去送死。”刘季把雍齿拉到一边说,“看来我们也陷进去了,即使能将剩下的人都押送到骊山,我们也要担待重大的干系,估计不被杀头,这辈子也没什么想头了。干脆将剩下的役夫都放了,咱们也逃走算了!”
“一个安稳的人生就这么毁了!”雍齿咬着牙说道,脸上写满意了懊恼。
“兄弟们,到骊山去修陵,实在是九死一生,千万去不得。如今逃失了那么多人,我也被逼得没有活路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大伙儿还是分头逃命吧。我们也得远走高飞了。”刘季大声喊道。
他想起《太公策》上所言:关键的时候变数最大,你的度量越大,越能够得到别人的支持,反转的机率也越大。于是索性大方一些,放开手来赌一把。
“谢谢三哥!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们必定报答三哥的活命之恩!”役夫们离开之时,都表明了感激之情。
转眼之间,大家都作了鸟兽散。刘季环顾左右,也只有稀稀拉拉地站着二十几人了。
“趁官府还不知情,大家赶紧走吧。迟了恐怕还要出什么变数,那时可就危险多了。”刘季说道。
“我们都很少出门,也实在没地方可去。三哥是个讲义气的人,我们还是跟着三哥混吧!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跟定三哥了!”
“对,是生是死都随着三哥了!”
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异口同声地表了态。
“我本来想独身前去投靠以前的朋友。现在有这么多人,目标就太大了,倒是需要认真地考虑一下日后的行止了。”刘季说道。
于是大家便围坐在一起,认真地商量起来:
沛县是不宜回去的了。一者因为那是家乡,一旦被认出来,首先遭殃的就是至亲之人;二者沛县地势平坦不宜藏身,早年周勃他们已经有过经历了。
于是大家决定跑到邻郡的芒砀山上去。那里山高林深容易躲藏,而且山果野兽极多,方便找到食物。只要趁着官府还没有发觉的机会,多准备些食盐之类的用品带进山里去,就能够在那里长时间地生存下去。
好在那些逃走的役夫没办法将伙食费也带走,现下由二十几个人花用,手头倒也显得宽裕。于是大家便分批前往,在路上做了许多的准备。
剩余人员都都铁了心跟定了刘季,向晚时分,全都在山脚下聚齐了。
这是告别平民身份,进山逃亡的最后一餐。也不知道应该当作庆祝,还是应该算作纪念,反正大伙儿把晚饭备办得相当丰富。
不管怎么说,走上逃亡之路,总比巴巴地赶往骊山受苦送死要强。跟着这位新主子,日后虽然免不了餐风宿露,却也有着不纳粮不交税的好处。人被逼到生死抉择的那一步,就会站在那个角度去看待问题,反而更容易把世事看开了。
看淡了生死,平素里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变得豪爽了:“三哥!以往咱们只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天才亲身感受到你的侠风义骨,咱们觉得开心呀!我敬三哥一碗!”
“我们还是一起敬三哥吧!他酒量虽豪,前边却还有很多山路要走呢,可别喝多了误事!”卢绾和刘季是发小加铁哥,心思比较细腻,不由得开口劝道。
“对!一起喝!”“一起喝!”大伙儿都豪气地喝干了酒。
“虽然从小就跟三哥混在一起,可从今天起,才真正算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敬三哥一碗!”雍齿见刘季的人气实在旺,也站起身来捧场。
酒足饭饱之后,就收拾好行囊准备进山了。对于将来会怎么样,到底要做些什么,谁也没办法预测和打算。大伙儿只知道先躲进山里去,避开这次修陵的差役,便是避开了一场死劫。至于到山上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交给三哥去考虑了——三哥仁义,大伙儿已经认定他作头儿了,就只能抛开一切衷心相随了!
刘季的酒量向来很大,可这几天心里装满了大事影响了发挥。几大碗酒装进肚子里,又走了一大段山路,醉意便涌了上来。他踏着朦胧的月光,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心里始终都平静不下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原本只是听命走上一趟差事,如今却连回家的路都给堵死了。自己虽然被大家推为头儿,其实心里也极感茫然:带着大家劫富济贫吧,那可是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可势力又显得太过于单薄了;让大伙儿潜回家去躲起来吧,那就等于是叫他们去自投罗网;也就只能先到山里去,依托着丰富的山野资源,打打猎、摘些山果过日子,走过一步算作一步了。
不过,刘季也考虑到了,在这种形势下,役夫的遭遇都大同小异。如果大家都起来反抗,情势就会大有改观,或许大伙儿活命的机会也就来了!
想到这里,刘季的心里开朗了许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哎哟!快跑!”前面开路的伙伴喧哗起来,可能是出了意外的事了。
“三哥,还是绕开这段路走吧!前边走不得了!”有人喊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让你们惊慌失措起来?”刘季有些生气。
事情才开了个头,他可不喜欢又出现意外。
“路中间卧着条大白蛇,雍齿想把它打杀了当宵夜,谁想反而被它的尾巴扫中了,差点没把腿骨扫断,正疼得坐在路边吸着气呢!”来人说道。
“不就是一条蛇嘛!又不是吊睛白额虎,看把你们吓的!待老子过去瞧瞧!”刘季说完,迈开腿快步走去。
刘季走到前边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路上卧着一条银鳞大蟒,那腰身足有大腿般粗细,可能是刚吃饱了懒得动弹,只是昂着头吐着信子跟大家对峙。他早就听人讲过,这种巨蟒力大无穷,就是一条大水牛遇上了,也得活活地给缠死。
只是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可有点难堪,再说这也不是自己的性格。刘老三平常虽然喜欢说些大话,可如果没有那么两把刷子,早就叫人给看扁了,还怎么能混到如今?
“给老子拿根棒子来!”刘季借着酒劲胆气豪壮,对着身边的人喊道。
手下人也想见识一下老大的手段,马上便有人递过来根木棒。
“三哥。要不咱们还是绕道走算了。那条蛇实在是大得可怕。”卢绾低声劝道。
“没事!”刘季喷着酒气道,“待会儿给我多造造声势就行了。”
“那是自然。”卢绾会意道。
刘季紧了紧装束,将背剑调到最顺手的位置,举起木棒将那根带叶的树枝朝蟒头挑去,趁着大蟒侧头躲避的当儿,一个撑跳便向着大蟒的后方跃去,还在空中就抽出宝剑,一招开天劈地朝着巨蟒拦腰斩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血光闪处,巨蟒断为两截在地上翻着滚着。
“三哥厉害!三哥神武!”卢绾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叫道。
“三哥厉害!”“三哥神武!”……
大伙儿看得目瞪口呆,楞了片刻之后就跟着欢呼了起来。转瞬间又朝着刘季跪拜下去。
只有雍齿借着脚痛,坐在旁边冷眼观望着,暗自叹道:“刘老三总能走上狗屎运!那样一条巨蟒居然被他轻轻松松地解决掉,还赢得了大伙儿的心。”
刘季虽然略有察觉,却也并不在意。
巨蟒的身子已经不再挣扎了,大伙儿想上前去收拾了做夜宵。
刘季经过一番折腾,酒也醒了几分,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后怕。此时脑子灵光一闪,似乎又冒出了个新点子,于是走上前去制止,又对大家交代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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