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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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微敛了笑意,说道:“老大家的,我在不在府上,你都是于府的当家主母,虽说你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主母这个责任可不是你撒娇卖乖就能卸下来的。”

“母亲,看您说的,儿媳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吗?”杨氏忙嬉皮笑脸的打诨。

于爵爷放下茶杯,看着老太太说:“经此一次,你是哪里也别想去了。当初应承我不日即归,我竟不知道,哪家府上的不日竟与四年相同。更可恶的是,去接你都找不到人!”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决定不理睬。老太太看着屋内玩闹的几个小辈,总觉得缺了一个,细看下来,还真发现于珊不在。于是问道:“珊姐儿怎么不在?”

正巧于珊走到了静安堂外,听得声音,眼眶先湿了,就是这个声音。前世她装傻充愣,不善言语,府上都说长房嫡小姐是傻子,只有祖母不嫌弃她,觉得她文静可人,更是时不时的让人把她带到静安堂,讲故事给她听,祖母的怜惜也让她上一世过的不算太艰辛。

可是最后在婚姻大事上,自己还是一贯的装聋作哑,由得父母做主,许给了四皇子。祖母强烈反对,可是问她意见她也不声不响。怕是祖母觉得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不与她一条心,才伤透了祖孙情分,不然祖母也不会在她嫁人后两年不闻不问。

杨氏听到老太太发问,刚想说于珊病了,一阵跑步声就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没有停下,只听于珊叫到:“祖母……”,转眼就扑到老太太的怀里去了。

众人脸色各异的看着平日蠢笨的于珊大胆妄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杨氏没好气的看了看无礼无矩的于珊,呵斥道:“莽莽撞撞的,像个什么样子!还不给老夫人请安!”

于珊忙从老太太怀里出来,规规矩矩的俯身道:“珊儿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见了四年不见的于珊,很是高兴,先是对着杨氏说:“行了行了,小孩子家家的,规矩慢慢教起来就行了。”然后捏着于珊的小鼻子感叹道:“四年不见,珊儿也长大了,只是太瘦弱了些。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久不回府,你也不好好在府上候着,哪里疯去了?”

一行话说的杨氏提心吊胆,杨氏就不曾告知于珊老太太要回来,一来于珊病的起不了身,知道了也无用;二来,杨氏也见不得于珊得宠。

不曾想于珊只答:“累的祖母挂念着,是珊儿的不是了。”

老太太见了这模样的于珊,噗嗤笑出声来,说:“装的还挺像。不是我离府那会,木木讷讷的模样了。不过,那会你可是哭了我一身鼻涕。”

于珊听的哭笑不得,两岁小于珊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老太太只当于珊年纪小,不记得原来的事了,也不多言。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我也乏了,都各自回去吧。珊丫头留下,陪我这把老骨头说说话。”

众人忙起身,一一离去。几个小辈听到于珊留下了,脸色各异。有面露欣喜的,有面无表情,也有面含嫉妒的。

眼看众人离去,老太太对于珊说:“珊姐儿以后若是想听故事了,还是来找祖母吧。难得咱祖孙两个,你不嫌我唠叨,我不在乎你呆愣。”

于珊笑嘻嘻的说:“那祖母若是不乏,给珊儿说一下四爵府的事吧,常听下人说些金书铁券的,珊儿好奇的很。”

于珊本不想这会就问这些,但投其所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记得,她的祖母眼光放得远,并不拘禁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不喜欢自己的子孙忸怩不大气,所以老太太也喜欢对着子孙说这些。

老太太讶异的挑挑眉,小时候于珊虽然偶尔来静安堂陪自己闲聊,但表现的并不热切,而且最不耐烦的就是朝廷的这些事,于珊喜欢听古书,偏老太太喜欢说些大事,所以祖孙两个基本上是你说你的话,她发她的呆。好在那会于珊年纪小,老太太明知她是在发呆,也不怪罪,只想着待她大大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四爵府皆是初期拥护开国皇上的世家,慕容氏即位后,授予四世家金书铁券,世袭一等公爵,与大盛王朝共享盛世。而谢家专修以武,出武将,驻守边关;杨家文采出众,出帝师,辅佐朝廷;木家女德容兼备,嫁皇室,打理后宫;至于传承百年的于家,倒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于家除了金书铁券,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于家文武兼修,却武不及谢家,文不及杨家,女不及木家,说起来不过是起到平衡另外三个爵府的作用。但随着先帝实行科举改革,往后十年,朝堂上百家齐出,四爵府一枝独秀的局面已经被打破,于府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

老太太见于珊眼巴巴的看着,便将四爵府的事又说了一遍,对于府的尴尬地位倒也不避讳。

“珊丫头,与你说这些,并不是指望你飞黄腾达提携母家,只望你不要受于府的盛名蛊惑,眼高手低。莫怪祖母说话狠,祖母不想你小小年纪便在心里种下的骄傲的种子。身为爵府后人,视界怎能局限在内宅。想当初太上皇用‘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一句话就说服了四爵府接受科举,先祖就该想到科举改革成功后咱们于府将面临的尴尬局面。眼下各个家族都有优秀后辈通过科举这条路入朝为官,说不得你们这一代也只能走这条路了。”

其实老太太知道,跟于珊说这些没有用,顶事的还是将来能出入朝堂的男孙们。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嫡亲孙女养成娇娇小姐的模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必得让珊丫头了解了大环境,珊丫头才能准确定位自己,往后的婚嫁也不至于太盲目。老太太见于珊轻声应着,并不似小时候木木讷讷不言不语,心里欣慰不已。

于爵府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些前世的老太太也曾与她说过,只是她从不曾深思,而她嫁人后才慢慢肯定于府的尴尬地位。现在想来,老太太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出门便知天下三分”,说的可不就是老太太这种聪明人。

于珊爷爷有两个庶兄,在老太爷归西后,已经分家,所以那两个旁支是爵位的绝缘体了。可以说于珊老爹的继承人位置是坐的稳稳妥妥的。只是她想不到,她兜兜转转糊里糊涂的活了一世,到头来竟又回到了鸡肋于家,心里难免有些沮丧。

她将小板凳往前,脑袋搭在了老太太的腿上,听着老太太的话,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老太太说着说着,发现于珊没动静,才后知后觉的轻抬起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脑袋,细看去才发现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只是这脸怎么红成这样?

老太太试探着将手放到于珊的额头上,额头滚烫,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于珊,猛地升起一股怒气,一时间阴沉了脸,而昏睡中的于珊像是感觉到什么,浑身颤了颤。老太太看着打着颤的于珊,伸出手,慢慢抚摸于珊的头发,直到于珊安静下来,才收了手,轻喃:“倒是个敏感的丫头。”

她轻声喊来自己的大丫鬟春香,吩咐去内室铺床;让大丫鬟秋菊去请大夫;让冬梅去请杨氏过来;又自顾自的抱着六岁的于珊往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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