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第一章
2014-08-11 作者: 无缘之城
第一章
一
打了一下午麻将,亚利杀三家,一个人赢。麻将真是神奇,让你赢的时候,两张牌一揭就停头了,伸手就是自摸。打错了,还能抓回来,这个牌没摸到,那个牌还会撞到你的手上来。一句话,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下午,亚利一坐上就开始赢,最后几把他干脆临头连打四桩,老杨、大个、李主任他们三个把口袋快掏破了。最后一桩,亚利自摸绝二饼,他把牌“啪哒”一声砸在桌子上,老杨把牌哗啦一推,嚷道:“不斗了,不斗了,这狗日的太顺了。”算是彻底丧失了斗志。于是,纷纷起身,前往大十街去吃烧鸡公。他们几个牌友每到双休日便聚到一起,一杀就杀个天昏地暗,象今天这样,天还没黑就去吃饭的事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从老杨家出来,他们几个上了老杨开的派出所的警车,风驰电掣般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不一会就到了大十街。
点了菜,还得一会儿才上菜。李主任倾着头,驰到老杨面前说:“杨所,斗会儿地主?”老杨这会儿刚刚平静下来,知道李主任在逗他。就老老实实地说:“要斗,你们三个斗。我是不斗了。”他们三个被老杨无限老实的样子搞得一下子哄笑起来。说笑间,菜上来了。装烧鸡公的盆子跟脸盆一样大,亚利亲眼看着老板杀的老公鸡,足足七斤多。另外又点了四个菜,每人点了一个。西城派出所副所长老杨点了个铁板牛柳,独山信用社李主任点的是鳝鱼片儿,工行保卫科长大个点了盘醋溜白菜,亚利自己要了个凉拌黄瓜粉皮儿。拿了两瓶四星金谷春,一股劲喝了个干干净净。酒足饭饱,亚利买了单,数数钱,除掉饭钱,赢的钱还剩四千多。幸福啊,幸福啊!亚利把钱放在手上拍打着出了饭店,大家正欲作鸟兽散,老杨又嘟囔道:“去洗个脚,解解乏,怪好哦?”大个有脚气,一听这话,马上就接过去:“丽水明珠洗脚很专业”。李主任不接茬,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亚利知道他们是在打土豪,也不说去不去,直接上了车,等他们都上了车也不吭声。直到老杨过了大十街,朝西拐的时候,才明知故问的说:“你朝哪跑?丽水明珠在北边”。车内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洗脚的时候,亚利偷空眯了一觉。从丽水明珠出来,已是子夜时分,老杨开着车挨个把他们送回家,约好明天继续战斗。一天的节目,就此结束。亚利站在家门口,等老杨开车走后,并没有进屋,又来到了街上,招手打了个的,走了。
在丽水明珠洗脚的时候,亚利就接到了晓萍的信息:你在干什么?
刚打完牌,在洗脚。
你好好享受,我没事。
他呢?
去信阳了。
那一会儿,我们见一面吧?
怎么见?
老地方,你先去,我等他们走了,就去。
好,我等你。。。。。。
他们的老地方是西城政府宾馆,那里是老杨的辖区,不会出问题。亚利躲开吧台,从侧门溜进一号楼,四楼,4112房间,一进门,晓萍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二
礼拜一,亚利准时到了交通局二楼西头拐角尽头的办公室里。通讯员小王把开水打来,报纸送来后,刚走,方局长就来了。先扯了几句,方局长就让他通知办公室,下午开班子会。又说了几个会上要商量的事,也都是几个早就列上议程的事,其中,比较麻烦的还是人事方面的事。局里正在着手改革规费征稽体制,方针原则主要依据市里的文件精神,主要是牵扯几个富余的指标,除了县里领导安排的,还剩两个指标。方局长手头上有两个人要安排,党委书记老刘也有个人要安排,抵住了。上个星期开会,老刘在会上提了出来。最后,没有结果。老刘年纪大了,局里分工又是主抓人事,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我的人不安排,其他的人也不能安排。
方局长和亚利把情况碰了碰,亚利提出来让把老刘的人安排了。方局长的那两个人,一个安排在征稽所,一个先放在公路局办公室里打打杂,后期再安排具体工作。方局长觉得也只有这样最好。亚利把方局送走,坐在老板桌前,点了根烟来抽,不由得摇摇头,这种事有点儿没意思。
中午,市地道处法制科长带队下来检查,亚利陪同。在西城政府宾馆就餐,由于县里刚颁布了“禁酒令”,大家都没喝酒。饭后,开了几间房,安排市里的人休息后,亚利也开了间房,睡了一觉。
下午,班子会上,事情果然照亚利提出的意见得到了顺利的解决,皆大欢喜。
晚饭局里班子成员分头陪客,亚利还是陪市地道处的客。吃饭的时候,他是到裤袋里手机震动,知道来了信息,就起身出来去了卫生间。
你在干什么?
在陪客,你呢?
我在家里听歌,不知怎么了?最近不能听歌,总是伤感。有点想哭。。。。。
你别这样,想开点儿,我跟你说过的,人生很多时候是无奈的,我现在没时间,一会我再给你电话。
知道你忙,我好了,没事了,你忙,唉。。。。。。
亚利匆匆回到房间,大家正在吆五喝六的搞的火热。方局长从另一桌过来敬酒,他先自己干了一大杯,然后挨个敬了一圈,道声辛苦就又去了市组织部那一桌。
市地道处的段科长就在饭桌上把检查的结果和亚利通了通气,说这次检查看到基层的行政执法工作阻力很大,但是,执法规范化程度不高,也是个问题。他把头挨着亚利头边说,酒气冲的很,:“老弟,现在的事,唉,”他摇摇头,一幅意犹未尽状。亚利只得忍着,敷衍道:“是啊,难啊”。
交通行政执法工作是个老大难,这里面的麻烦事很多。亚利虽然在局里分管常务,但是也接手处理过几件事。去年冬天,公路局路政大队在县里高速在建工程上管制交通,收了点儿补偿费。被省纠风办逮住了。结果,费了好大劲,去省城跑了好几趟,又以局里的名义,下了个文,把路政大队长免了职,才算了结。当然,文件没有归档,大队长也还在工作,并没有真正免职。上个月,运管所在稽查农用运输车辆的时候,封基乡的武装部长骑摩托车自己撞上了一辆车的屁股,撞死了。由于事故现场,离运管所的执法现场不远,死者家属把棺材抬着把运管所的大门堵了一个星期,打电话叫来了110,几个小警察看了看,扭头就走,其中一个还说:人家都死了人,你们不赔点钱,怎么搞?别啥事都打110。最后协商的结果,运管所只好自认倒霉,赔了八万块钱了事。你说让人窝心不窝心?
送走了客人,签了单。小王开车送亚利回到家,又是夜里十点多了,由于女儿要上学,媳妇和女儿每天都是九点以前就睡了。亚利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直接去书房睡了。躺在床上,亚利拿出手机给晓萍发了条信息:你在干什么?这是他们约好的,头一条信息都是这个内容。因为有一次,亚利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她的手机放在餐桌上,还是她老公递给她的。幸亏没有什么敏感的内容。他们还有一项共识,就是信息看过即删。两个原则,就是交往不影响双方家庭,严格保密工作。现实就在那里摆着,即使一年多来,他们偶尔有过其他想法,最后也只能选择投降。有一回,晓萍在信息里问他好吗?亚利说好啊!后来晓萍说,再也不这么问了,因为好于不好,对情人来说,没有在一起,都感觉不对。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在联系的时候,也不相互问好。
奇了怪了,亚利的信息发了半天了,也没见晓萍回信。是关机了?还是她不方便呢?亚利在疑惑中进入了梦乡。
三
事情得从一年前的夏天说起,亚利让小王到迅达驾校去给自己报了个名,学驾驶证。本来,他可以直接叫人去市交警支队帮自己把驾驶证办来,或者叫局里的几个司机给自己开开小灶,但是,他想既然拿了证,今后开车还是要有真技术,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到驾校去学。到驾校的头一天,一起学车的同学有七八个人。刚开始,亚利并没有注意到晓萍。练了几天后,亚利本来有点基础,倒车入库,出库就很熟练了。有一回到晓萍上车,她总是倒不好,亚利就上去手把手的陪她跑了两趟。驾校的车是吉普车,天气本来就热,转弯的时候,他帮她打方向,握住了她的手,一直到出库才放开。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一下子,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他们的距离一下子也被拉近了。
驾校的那一期同学共计二十多人,有几个做期货的,也有准备自己买车跑运输的,其中有个十八岁的小伙,人生得高高胖胖的,是县城南部山区的长竹园乡的,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来学车,准备自己买车玩的。学车的人越来越多,说明生活水平提高了,也说明汽车在逐步普及。但是,像亚利这样的身份,老老实实来驾校学车的只有他一个。
第一轮考试,亚利叫局里的老司机去替他考的。结果,出乎意料,老司机居然没有过关。那天亚利也跟去了,没考上的同学有十来个,晓萍也在其中。他们只好回来继续练。眨眼间,二十天后,第二次考试又到了。亚利干脆自己去考。头一天下午,亚利带了局里的桑塔纳2000,把晓萍和五百万也顺便捎上一起去的。到了市里,他们先去看了看场地。训练场那里,其他的同学乘大巴来的,早就在练的热火朝天了。在训练场呆了一会儿,每人练了一把,就到了吃晚饭的光景。亚利看看晓萍,还没说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我们先走吧?”亚利答道:“好,走。”一边跟教练打了招呼,一边朝车边变走。五百万还想练几把,也没跟来。后来,每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亚利都觉得有点迷惑,当时晓萍说走的时候,神情就好像他们早就说好一起走的。那天的阳光灿烂澈洌,他们在晚霞中走出陌生的庭院,走在高大的法桐树影里,仿佛与生俱来,熟识已久。
晚上,他们住在火车站旁的金通宾馆。那里是市交通局开办的三星级宾馆,县局的来市里一般都在那里住,可以签单,费用一年一结。司机老陈去开了两间房,亚利和老陈一间,晓萍一间,都在十一楼。1102和1109。在三楼中餐厅吃了晚饭,他们约好,洗个澡后去逛街。在等电梯的时候,老陈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是老婆病了。他跟亚利请假,说反正考试明天中午才开始,明天下午再来接他们。亚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洗澡水放的太热,亚利洗了一身透汗,他用淋浴头把玻璃镜子冲了冲,看着镜子中的人,这个男人看着还挺顺眼,稍稍有点发福,却也称得上朗眉星目。他的左臂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那是年轻的时候,打架遗留下来的。房间里冷气开得很低,亚利穿上衣服,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老杨的,一个是家里的电话。他先给老婆回了电话,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告诉老婆明天回去,嘱咐老婆照顾好女儿。然后给老杨回电话:“喂,杨所,你打我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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