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亚力起身告辞,岳母出来让亚力别熬夜,舒文说,随他去,妈,你就别管了,一年好容易有一个大年夜不是?他去玩,我和妞妞今晚整好不回了,就在这里住了。陪陪你和爸。说着把亚力推出来了。
亚力从屋里出来,先回家了一趟,到储藏间拿了两瓶五粮液,两条苏烟,才开车到老杨家去。
老杨他们三个也都喝了不少,三个人脸红脖子粗的围着麻将桌斗地主,亚力一进来,李主任立即扔了手中的牌,口中嚷道:不斗了,不斗了,打麻将!
亚力指着他说:又放炮?你这个炮手,咱们今晚可说好了,谁放炮谁是狗日的。
李主任看看他,什么也不说,扭转身去了卫生间。
咦?这家伙怎么这么老实?亚力诧异道,
大个和老杨面面相觑,也不说话。老杨的老婆过来说:人家过完年要升官了,能不老实吗?
亚力顿时反应过来,指着他两个笑着说:好哇!你们两个也给我装。
大个他们两个还是什么也不说,老着脸,最后终于绷不住了,一齐大笑。
这一夜又是一夜苦战,李主任大胜,赢了一万二,大个小赢三千。老杨输得脸都绿了,亚力也输了整整五千块。一直战到拂晓,老杨推牌不来了:他妈的,人走运气不得了,老李升官带发财啊!
李主任总算大方一次,临走时,给了老杨和亚力一人两千,亚力接过钱,就手把四千块钱都递给了老杨。
出得门来,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昨夜好大雪。亚力这时才觉得两条腿邦邦硬,浑身打起了寒战,心口还有点儿疼,可能是胃受凉了。要说老杨昨夜空调开了一夜,麻将桌旁还放了两台电暖气,不应该啊?他赶紧钻进车里,打响了车。可是车里也是到处冰凉,方向盘摸上去都冻手。好在要不了一会儿,水温就上来了,亚力打开暖风,呼呼地吹了一会,然后下车把车玻璃上的积雪随便清清,才开车走了。
这个正月初一,亚力想好了用大睡特睡来度过。年前,黄县长那里、方局长那里他都和舒文一块儿提前去拜了年。剩下的亲戚,这两天舒文会带着妞妞去转一圈,他本来就讨厌拜年这种把戏,所以哪儿也不用跑了。
到了家里,他就关了机。脱衣上床时,突然感觉嗓子有点痒,接着就一下子吐了出来,是那种喷射状的吐,在胃里泡了十几个小时的食物,混合着酒精,喷的到处都是,卧室里全是那种刺鼻的龌龊气味。他又爬起来,开窗,打扫,一直到八点多才睡下。
正月里的日子,一直都是这家吃那家,喝酒打牌,平时没时间去的亲朋好友家都要去转一转。
李主任他们几个约好等初六上班一号才轮流聚聚,所以初六以前,他们都在忙着在近亲家里转悠。
初五那天,亚力一家回老家了一趟。老家在南部山区的一个小村子,亚力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老家只有他兄长一家在那里,两个侄子都在外面上大学,过年了,才回来。亚力在村子里转了转,主要是到几个叔老家拜个年,再就是村支书家里得去一趟。下午,他提前去上了坟。其实老家的风俗上坟的日子正月十五,还要送灯。但是,亚力预计到时没有时间,所以提前去了,算是了却一件事情。
这段时间都在忙,所以他和晓萍只是偶尔发个信息,问候一下。初六上午,晓萍发信息跟他说,晚上黄总接客,有黄县长和方局长,可能到时也叫他去。亚力说他们这种关系跟黄总在一起自己总觉得不自在,晓萍说就这么才好,大家成为熟人,朋友,还好接触一些。果然,刚吃过中午饭,方局长就打电话来了,让他晚上跟他一起赴宴。
晚饭安排在燕京大酒店十三楼温泉厅,三家人都是带着孩子去的。黄县长也是本县人,他夫人却是北方人,是黄县在省城大学的同学。黄县在亚力岳父任政协主席的时候,做了几年专职秘书。后来,在亚力岳父退下来之前,放到封基乡做了两年乡长,慢慢升上来的。所以,他们两家也称得上是世交。方局长自然是知道这层关系的。因此用本地话说,这些人在一块彼此都不见外。
黄总让酒店在房间内另支了张小圆桌,给几个孩子坐,给孩子们专门点了些虾蟹之类的吃食。他们四家大人,男人女人各自围成一圈坐下,黄县长坐在首席,方局长、亚力围在两旁,黄总在方局长右手作陪。四个女人,方局长家的年纪最大,坐在上手,黄夫人坐在旁边,舒文和晓萍坐在一起,她们倒是谈得很投机。亚力看着她们俩个姐妹般的亲密,不禁觉得有些荒诞。世事难料啊!
燕京酒店的主打菜是粤菜,做的很地道。连鱼香茄子煲,清蒸鲩鱼这样的大路菜也做的鲜美无比。白酒拿的是茅台,亚力知道这酒的价格,市场价是1680元一瓶,还开了瓶洋酒,是路易十三,这就也要3600多快,亚力在省城时,有一回在歌厅里喝过这个,不过说实话,洋酒一点也不好喝,说够劲不如白酒,说喝着舒服又不如啤酒畅快。所以,亚力和方局长喝茅台,黄总陪着黄县喝洋酒。女士们全都喝的是饮料。
吃饭的整个过程都在说闲话,黄总只字未提工程方面的事情。亚力知道黄总的关系是可以通天的,本来搞工程也不必要这些人来做主。酒至半酣,黄总提到黄县年后的工作去向,黄县笑眯眯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亚力听出他们的话路,看来年后黄县要进一步,任常务副县长了。看得出来,这里也有黄总起的作用。从黄总身上亚力看到办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手眼通天却一点也不炫耀。哪像县里有些人,当了一任实职正科,哪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政府头头,没两年便是一幅舍我其谁的嘴脸。在他的地盘上更是颐指气使,俨然此路是我开的土匪派头。
酒过三巡,晓萍起身敬酒。从黄县开始,然后方局,再到亚力。晓萍拿着酒瓶走到亚力旁边,只给亚力加了一点酒,说:“师哥,小妹敬你一杯”。
亚力忙站起身,端起高脚杯,正准备一饮而尽。黄县说:“别慌,别慌,先说说你们是什么样的师兄妹?再喝不迟”。
黄总也端起酒杯,代他们答道:“李局和晓萍是一块儿学车,驾校里的师兄妹。来来来,黄县、方局,我们同饮此杯。”于是,大家纷纷举杯,连女人们也端起饮料,同饮一杯。
亚力这杯酒喝下去,立即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一进去,他先打开了洗脸台上的水龙头,刚低下头,一下子又吐了出来。他用手挤压着脸颊,把头伸进脸盆里,尽量避免呕吐的声音传到外面去。抬起头来,他看到玻璃镜子里自己的一张脸又是白煞煞的,而且心口又痛了起来。他才感觉到有些不对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才喝了半斤酒怎么又吐了?看来明天真要到医院去看看了。
亚力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坐下,晓萍倒了杯热牛奶端过来,从她的眼神里,亚力看到了关切,知道她发现了自己的不适。舒文坐在对面,正在跟黄县的夫人聊得火热,根本没有对这边望。黄总却已不在桌旁。亚力正待问方局长,老方嘴朝外面努了努,说,接电话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家酒足饭饱,都在等黄总来散席走人。孩子也从外面玩罢,回来闹着要回家的时候,黄总才急匆匆地进来。他直接走到黄县身边俯下身子说了几句,接着说:“各位,实在对不起,我有急事,立马要赶到郑州,失陪了”。然后,跟方局、亚力握了握手,又跟晓萍交待了几句,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晓萍依旧不紧不慢的说让大家上十九楼去唱歌,喝咖啡,黄县说,不了,不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撤退。于是大家纷纷起身走人。
晓萍一直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大家各自上车,告辞回家。
回家的路上,舒文问亚力:“你还有这样了不起的师妹,咋没听你说过?”
亚力还在想黄总有什么样的急事,这么急着往郑州赶。随口答道:“平时又不怎么接触,有什么说头?”
舒文又问:“听黄嫂说人家黄总来头不小,跟省里的头头关系都近得很呢!”
亚力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答道:“岂止是关系不错哦,我的老婆”。
没过多久,黄总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不过,在得到证实之前,亚力已经从晓萍那里知道了八**九。
从官方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省里主要领导调动的消息,一条是省交通厅厅长被双规的消息。
这两条消息传来是在二三月间,在那之前,晓萍早已去了省城。亚力他们在这段时间偶尔有过联系,也是说不了三两句话就收线。亚力知道她忙,虽然有些担心,也只好忍耐。听说这次黄总麻烦不小,不过好在交通厅长被抓后,那位省里主要领导立马调任南方的一个大省,还是封疆大吏。黄总也跟着他一起走了。晓萍留在省城主要是负责了结遗留问题,比如未完工的工程项目,结算工程款等等。有一次,晓萍在电话里说,这次要不是“老板”调走了,并且又进一步的话,结局真的很难说。
十
过完正月十五,亚力去医院查了胃镜。结果是患上了浅表性胃炎,胃里有不少出血点。医生给他开了一个月的胃药回家吃,告诫他少熬夜,少饮酒。
亚力老老实实的按照医嘱服药,酒也很少喝了,却还是总觉得心口隐痛,浑身不舒服,有时候还有些心力俱疲,打不起精神。亚力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自己觉得也许是思念晓萍的缘故。这天,老表来拜年,他跟周发贵说起这事,周发贵说,县里的医疗水平差得很,回头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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