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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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眷念必有隐忧相随,她尽可能地舒展了自己的表情,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等他的答案。

仿佛是别人需要加一把力,给她一点信念就好。

很显然,她的这一盆冷水对陈俨而言,完全不起作用。陈俨水雾般迷蒙的漂亮眼睛里是她摸不透的笃定。他认真地思考了很久,回她说:“虽然你有你的苦衷和担心,但我认为有些事不是一个人做决定就可以的。既然走到这一步,你这一生只能是我的,我的一生也会交给你,你不可以后悔。”

陡然间,层层酸涩漫过心间,常台笙抬首亲吻他的眼睛。

陈俨报以更温柔的回应,就算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有过种种摇摆犹豫,但今日在甲板上的那一些话,以及现在,都让他确定他不会成为她的负累,而且他一定会守着她,她一定是他的。

常台笙这一生都是他的。

真是美好极了。

他知道常台笙在恐惧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恐惧成不了事,人生本就有限,又何必在乎它何时终止。能够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就已经是人生的一笔大馈赠,而能享尽这时光里的每一刻,等到结束的那一天,回头也只会眷恋,不会觉得遗憾。

陈俨一路亲吻至她小腹,正要继续往下时,常台笙忽然拉住他:“不可以。”

陈俨有些气馁地抬头看她,似乎是被挨了一棍子。

很显然,常台笙已没有多少想要继续的兴致。她素来如此,在点到即止这件事上简直是个大师。

陈俨并不是很甘心,于是坐了起来,又问她:“你不打算好好看看我么?”

常台笙脸还有些烧,她偏过头呼口气,作镇定状坐了起来,很是大方地看看他的身体,一本正经道:“如何看?”

“这简单。”陈俨说着就要将衣服给脱了,可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陈俨鼻腔里涌出来,直往下滴。

他低头胡乱擦着,常台笙借着黯光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披好中衣拿过架子上的手巾递过去。

等她手脚忙乱地点了灯,看清楚白手巾上那些血迹时吓了一跳,可他鼻腔里的血还在往下滴。

她上前帮忙,结果弄了一手的血,陈俨脸上被也彻底弄花,等到好不容易止住血,常台笙看着他的脸忽然笑起来,原本好看的一张脸,被鼻血污成了滑稽的大花脸。

“你一定要笑么?”陈俨忽然低声抱怨:“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常台笙坦荡荡,佯作镇定道:“你自己解决罢,顺便洗个澡换身衣服,全是血,难看极了。”

陈俨听到这句简直要发疯,可他看看自己满手的血,也只好委委屈屈地起了身,连外袍也没穿,压好中衣就往外边去。

常台笙待他走后在木盆里洗了手,随后俯身整理床上的衣物。

裹胸、亵裤,还有另一个人的外衣、足袋,以及枕边的一条黑色缎带。她将那条缎带拿起来看了半天——织锦缎,压了暗纹,并非随处可得。他难道特意带了条织锦上船么?早就打算上船来玩捉迷藏?

常台笙想了想,未能得出结论,于是将缎带卷好,与他的外袍一起放在案上,随后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夜已深了,但她睡不着。她看看案上那安静放着的衣服和缎带,似乎连同被褥枕头,都染上了他的气味,令人沉溺,却也使人安心。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但也很好,她很乐意接受。

她起来熄了灯,又躺回去重新尝试入睡。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揽过她的肩,一双手滑过她的颈,在她心口的位置停留了许久。

但她忙了一整日,已经太累,根本抬不开眼皮。

次日一早,常台笙醒来天已微亮。她起身静坐了会儿,拿过床里侧的裹胸打算缠时,低头却看到脖子上挂了一枚陌生的玉。

她脑海里迅速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都过了一遍,末了伸手搭上那枚已经带上了她体温的玉。

她起了身,穿好衣服走到舱外,看到陈俨正坐在甲板上喂冬日里无处可去的鸽子。

她走过去,问道:“睡得好么?”

“你这个问题是在挑衅我么?”语声又变得有些委屈,“怎么可能睡得好……”

“所以半夜偷偷到我房间睡了是吗?”早上起来的时候,案上连他的外套和遮眼缎带也不见了呢。

陈俨闭口不答。

常台笙看了看眼前平静的河道,又问:“那么,那块玉是怎么回事?”

陈俨给鸽子撒了一把食:“听说你命里多金,戴金不合适,就只好戴玉了。”

“你不是说相书都是乱写,不用信么?”常台笙低头看他一眼,言声淡淡。

甲板上的鸽子扑棱棱地飞走了,陈俨站了起来,走到常台笙面前,低头压好她领口:“可是与你有关的事,我就愿意信一些。”

晨曦美到令人窒息,陈俨忽然闭了一下眼,复又睁开。他脸上的迷茫转瞬即逝,最终又闭上眼,唇角有美好笑意,俯身吻住常台笙,含含混混道:“早上继续的话,听说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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