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光阴成书 字迹清晰又模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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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肆掠着整座十方城,因年久失修,那城墙多有坍塌之处,便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仍然有许多士兵在日以继夜的抢修着。

前往九原的道路已被巨鹿的士兵堵死,尤锐带领的先锋营及其护送的百姓在受到大挫之后往回撤退,却被左隆德一路追杀,死伤无数,若非遇到大风暴隐藏行踪,便连如今的两千余人都难以剩下,如今这十方城中聚集的人数共有万人,可是,所剩的粮食却已经寥寥无几。

夜风之中传来了烈马嘶鸣之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少年稚嫩的哭喊,于如此黑夜之中显得十分凄凉与悲呛。

“不让!不让——我便是饿死了都不吃它——”推搡之间一道瘦弱的身影被掀翻在地,然却只是片刻,他便又拼命爬起,扑向了拉扯缰绳的将士们。

“它是我养的马儿,凭什么你们要杀便杀——我说不许杀——”口中嘶喊着,却拗不过身形个子皆强壮于他的士兵们,当再次被推开倒地之后,他终于再也爬不起来,只落着眼泪趴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的瞧着嘶鸣着望着他的马儿。

远远的一道黑影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咱们的粮食已经无法支撑了,若是不杀马儿便会有人饿死,谷雨,我知道你心里有多难受,可是你要记住,战争便是如此残酷,我们要活下来,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撑下去,我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全性命活着等他们。”

“会吗……你还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我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希望了……”眼泪融化了颊下的雪花,谷雨看着那被众人一拉三回头的马儿,终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缠绵伸出手去,轻轻将他扶起,拭去他眼角的泪珠,然后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覆在了他的身上。

“自然会有,你信我!”

三月万物从容,谷雨三候:一候萍始生;二候呜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他名为谷雨,寓意不言而喻,只可惜生逢乱世,又如何能够犁耕田下,怡然自得,过一世太平!愿只愿,他能捱过这雨雪风霜,若小草一般,再如何折压,来年都必定发出新芽,生生不息!

“我自己来!”声音很轻,却坚定得让那几个士兵不由自主的一退。谷雨抬头看着缠绵,然后将身上披风抖下往他手中一塞,返身向着那依然在拉扯的马儿走去。

那是他入了军营之后便一直照料的马儿,每日里睁开眼睛第一个跑去看的便是它,那是他的伙伴,他用以相依为命的伙伴,如今,他却要亲手了结它的性命!

马儿似乎也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显得十分不安,然在谷雨靠近它的一刹却又温顺的低下了头去,一下一下的舔着他伸出的手掌,一若往日一般,毫不抵触。

这双手曾经为它刷洗鬃毛,喂它草料,给过它无微不至的照料,它信任他,便是现在,也依然如此。

口中轻声吆喝着,马儿顺从的屈下前蹄,后蹄,趴跪在了地上,谷雨噙着泪水笑了。它喜欢自己趴在它的背上,与它一起吹着风,看着太阳,可是,现在没有明媚的阳光,以后,它也已经看不见了。

身子伏了上去,那瘦弱的身躯让马儿根本感受不到重量,谷雨用脸贴着它的脸,一手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前额,一手扣到了它的颈下,那手上有着一柄泛着寒光的三尺寒剑。

爆发的力量如此可怕,谁都不知道那么一个少年郎能有如此大的气力在瞬间割开马儿的脖颈,或许他只是想让马儿少受一份罪,所以宁愿那剑割得更深!

当鲜血喷涌而出的一刹那,谷雨的口中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咆哮,所有人都紧咬牙关别开了头去,无法直视那一切。大家都未曾想到的是,马儿自始至终都未曾反抗过一下,它便只是一个轻跃,都可以甩开谷雨奔向远方,可是,它没有动,直到痛苦抽搐着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它竟都未曾离开过地面半步。

畜生尚且懂得报恩,可是人呢!那些将自己的同胞赶尽杀绝的人,他们的良知却又在何处!

“少爷,左大人飞鹰传书!”

未时开始,暴风雪便席卷了整片荒原,预计到达的地方未能赶到,且因风雪之中无法前行,武飞云只好令手下退入了苍华道的范围。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明明才过了申时,却已经伸手不见了五指,武飞云站在山洞口,抬头看着天空,渐渐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场风暴小不了,还好这山洞口窄腹空,能够容纳百余人,其余人马分散躲避,自己身边也不至于空了防备。

罗云将卷筒拿下,挑开蜜蜡,抽出了一卷小纸条递到了武飞云面前,武飞云微微一侧头,接了过去。

败兵入了十方,看来要将其赶尽杀绝还需得费一番气力,然而有利便有弊,他们入十方的人越多,生存也便越难,因为粮草是其硬伤,没有补给,就算自己只是派兵围城而不进攻,他们都撑不了多久。

唇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将那纸条一握,武飞云回身看向了抱着双膝坐在山洞内侧的奚昊。

过不了多久,孟昶龙与缠绵便都会死,如此一来,奚昊断了念头,便再也不会有其它想法了!那样,他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了!

“让大家都小心戒备,以防不测。”

“是。”

“等等,陈明浩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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