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情字堪何解(三)(2 / 2)
池镜强压着一拳揍飞某人的欲望,跨到屋里布菜。二重琴声响起,听得他大为光火,高喊,“你们两个,吃完再练!”
相较于池涵一环扣一环的巧妙小手段,元春潮接近苏琢的方法更绝。
某个百无聊赖的午后,池镜正不知在哪里同池涵谈人生,苏琢披衣躺在床上看书,元春潮仗着轻功端茶翻窗而入。苏琢愠怒赶人,元春潮不理她,自顾自煮茶。没一会儿,苏琢就觉得此人怎一个妙字了得,一个想得出来用茶壶掩人耳目来煮酒的人,人才啊!两月不知酒滋味,苏琢嗅着酒香骨头都醉了,元春潮什么的,留下就留下吧!
苏琢浑身舒坦的啜着小酒,“这一手煨酒的功夫哪里学的?”
“猜,猜对有奖。”
元春潮比池镜还年长两岁,暗阁出身,条件不允许他像池涵一样示弱来惹人怜爱,索性大大方方的,发现苏琢性子很好相处之后偶尔还敢逗逗苏琢。
苏琢又饮半口,惬意的半眯眼眸,“莲业。”
元春潮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苏琢,“奖。”
苏琢展信,扫过两眼顿时怒了,“好个莲业,居然敢威胁我!”
见苏琢完全没有避他的意思,莲业交给他时信封也没有封口,可见并非重要信件。元春潮好奇什么东西能将温和的苏琢惹毛,两指一夹顺过信纸来瞧。扑哧一声,渐渐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苏琢更加生气,“你和他是一伙儿的!都不是好东西!”
“小姐明鉴,小春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没他那般、那般……无耻……哈哈哈哈哈!”
信纸飘到地上,清秀的小楷字,上书一百零八道年夜菜名,直掐苏琢软肋——馋虫翻腾如龙。
池镜同池涵在曜家城的演武场谈完人生,通体舒畅,进门却见苏琢站在榻上掐元春潮的脖子,元春潮笑得站不住,一只手还扶着苏琢怕她太激动从榻上摔下来,池镜顿时傻眼。
池镜一直坚信苏琢不是容易被攻陷的人,他自己都追了好久才让苏琢对他有男女间的好感,这两日却接连叫他大惊失色。先是池涵略施雕虫小技,苏琢居然答应教他弹琴。再是元春潮钻空子煮了一壶小酒,苏琢居然能大跌身份的同他打闹起来。池镜觉得或许是自己早上起床的方式错了,这不是他认识的苏琢!
池镜很郁闷,于是越发强迫苏琢多多睡觉,恨不得她能睡醒午觉吃晚膳,吃完晚膳睡晚觉,睡醒晚觉吃早膳,吃完早膳睡回笼觉,回笼觉醒吃午膳,吃完继续睡午觉……苏琢当然不理他,首当其冲的就是她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早上池涵总是乖乖的定时报道,风雨无阻,小媳妇给公婆请安一样恭敬,雷打不动的同苏琢一起练琴,进步神速,然后被池镜赶走,偶尔池镜不在能留下陪苏琢吃顿饭。苏琢午休也不过床上躺躺,大多时候是睡不着的,看看书,发发呆,池镜不在元春潮就会溜达过来,不亏暗阁出身,把池镜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一次都未撞上过。苏琢最喜欢告诉元春潮曜家城里谁爱藏酒,藏什么好酒,元春潮很是心领神会,所以最近曜家城多处酒窖失窃,量不多,也就一壶半坛的,但是遭贼总归不愉,不过苏琢很愉快。
偶尔入夜后苏苑会来一手突击检查,其目的三人心照不宣,苏苑每次都看到苏琢睡里间大床,池镜老老实实的在外间安排给伺夜丫头的小榻休息。这夜,苏苑又一回看着苏琢喝完可有可无的安神汤,满意的走人。池镜端水给苏琢漱口,眨巴着小兽似的乌溜溜的眼睛委屈道,“曜夫人怕我吃了你。”
苏琢笑,往大床里边挪挪,“上来吧,外间凉。”
池镜挥袖熄灯,舒舒服服的钻入苏琢被窝,规规矩矩的仰躺,倒是不敢乱碰乱摸。片刻后低低唤了一句,“阿琢,睡了吗?”
苏琢将睡未睡,“还没。”
“你……是不是很难过,婆婆很生气。”
“没有。”苏琢翻了个身,枕在池镜手臂上闭着眼睛道,“别多想,我本就不喜小孩,绮婆婆那边过段时间就好了。”
池镜没吭声,替苏琢将被角掖严实,不一会儿就传来细微规律的呼吸声。这段时间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却丁点香艳之事都不曾有过。苏琢几乎每夜沾床即睡,一睡即沉,再有风吹草动都醒不过来,真的叫池镜只守在外间他还不放心,若有一流高手直接从里间破窗而入,池镜不一定来得及救援。
池镜垂下视线去看枕边人,十五夜的月光透过纱帐,朦胧中苏琢的小脸憔悴又苍白,元气大伤不是一两个月能养回来的。池镜望向帐顶,指腹摩挲着小石子,心念转个不停。
不知过去多久,子时的打更声遥遥传来,忽然一阵诡异的阴风吹入纱帐,苏琢猛然惊醒坐起。池镜本就闭目养神并未深睡,这会儿也察觉到异常,拍拍苏琢的后背警惕的向外梭巡一眼,没有潜入者。正欲下床,被苏琢一把拽住手腕,细小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别走。”
“阿琢?”池镜莫名的发现苏琢如临大敌,用另一只手碰碰她的脸安慰道,“别紧张,我去看看门窗,关严实了就回来。”
“都关严实了。”苏琢睡前向来有反锁门窗的习惯,拉住池镜手腕的掌心微微沁出冷汗,“闭眼,躺下,别动。”
温度越来越低,同样的寒意池镜感受过一回,在青鸾殿中,伴火而来。
哒、哒、哒……木屐踩踏在地面的清脆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直到床边堪堪停住。苏琢目不转睛的盯着纱帐,帐外人影模样的一片月光被挡住。
“哎……”一波三折的叹息声,很有特色。
池镜的手腕被拽得生疼,他听话的躺下,不动,眼睛却睁的大大的。池镜夜视力非常优秀,只要有一点点光他就能看清,比方说此刻苏琢额头上的细小汗珠,他看得一清二楚。
修长漂亮的指尖挑开纱帐,不偏不倚,抚上苏琢的脸颊,手掌托起她的下巴,食指与中指夹着她的耳垂拨弄,拇指压在她唇上轻抚,一看就知是风月老手。苏琢像被定格一般动弹不得,任由那只手放肆。
碧眸中的慌乱与绝望一览无遗,呼吸急促,浑身冰冷。
池镜啪的打落那只手,将苏琢往怀里一揽,“别怕,我在。”
那人也不恼怒,慢条斯理的掀开半片纱帐,钩好,兀自侧身坐上床榻,似笑非笑的歪着头看几乎整个人埋在池镜怀中的苏琢。
倾世容颜,一身媚骨,眼波流转间无尽风流。果然是这个人。
池镜寒下脸,“前辈,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唔,我道歉,以后不这样出场了。”纪染伸出一根手指,捅捅装乌龟的苏琢,“小泫,不欢迎我吗?”
见苏琢往池镜怀里钻得更深,纪染忽然坏笑,手指沿着苏琢脊椎快速滑到尾椎,一揉一按。
苏琢果然身子一颤,细喘着瘫软了。
纪染笑得好不得意,“回头,快回头,我给你带礼物来了。”
池镜气得险些晕厥,这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前撩拨苏琢,还有没有天理了!强压怒火,将苏琢转移到身后,池镜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前辈,没见我们睡一张床吗?你好意思打扰?”
“睡一张床又如何。”纪染眨眨眼睛笑了,漂亮得人神共愤。手指勾勾,直接挑开池镜里衣衣带,衣襟滑开,露出胸膛。纪染一指点在池镜心口殷红的守宫砂上,还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在池镜的抽气声中含笑瞟了他一眼,“睡一张床又如何?嗯?”
那轻飘飘的一眼,极尽勾引魅惑之能事,池镜道行太浅,当场被镇住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