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不悔此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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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里的远山中,竟有人在。

那人竟还说着话。

这声音难以形容,非要说的话,它像是一道钟鸣。悠远有余音。

很平静,很清醒。

听者应有自知,应有自省。

容颜极美的女尼道:“若为他故,我无悔。”

声音仍自画里的远山中飘出:“人真能无悔吗?他日你青灯黄卷,见鸳鸯交颈,见比目同游……人真能无怨吗?”

女尼沉默了片刻,道:“不悔此时。”

“痴儿。”远山里的声音,似乎更远了一些,好像说话的人,正在往更远处走。

“你要救人,我允你了。你要将他安置回宗,我亦允你了。甚至帮你遮掩痕迹,抹去天机,帮你医伤熬药……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不过问。但你自己须知道,你在做什么。”

余音袅袅,终至无闻。

跪坐的女尼双手撑席,深深低头。

这幅水墨画里的山,更远了,云也更低,恍惚一场雨就要落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玉真才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那些青烟结成的飞鸟,脸上有了一些莫名的欢喜:“我似飞鸟。”

她笑着说。

这是足以动摇春天的笑容,会叫花月都失色。

可惜在这斗室,无人得见。

美得寂寞。

花开有谢时,笑容也无法恒久。

也不知想到什么,她不笑了。

玉手轻移,取来一方陶盖,将三脚兽形香炉盖上,于是飞鸟皆散去。

轻叹道:“可惜只是青烟。”

……

……

月上中天的时候,玉真回到了房间。

她今夜回来得有些晚。

照例是试了药,照例端到床边,照例灌到姜望嘴里。

药还是很难喝。

不同的是,姜望没有再皱眉头,玉真也没有再笑。

灌完药汤之后,玉真坐回茶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此时的她,面窗背床。

可惜窗是关着的,见不着月色。床上的人僵卧,也未看她。

茶略苦,当然比不得药苦。

慢慢啜了几口后,她瞧着窗格细碎的纹理,幽幽问道:“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姜望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不记得了。”

意料中的回答。

玉真是不爱喝茶的,虽然品过了八音妙茗,仍觉得茶太涩。

她将茶盏一推,自储物匣中取出一只鹤嘴玉壶来,轻轻晃了晃,酒香顿时满屋。

她就着壶嘴喝了两口。

又问道:“喝酒么?”

“不了。”姜望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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