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组建1998(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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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宇的专辑已经制作好了,我们喜笑颜开地挤在录音棚里听了一遍又一遍,这可是我们的心血啊。我帮阿宇翻录了几份,附录了阿宇的简历,给几家唱片公司寄了过去。阿宇开始满怀希望地等待回音,我们也开始排练新的音乐。

那是段无比快乐的时光。一个乐手只有在团队里才能更完整的表现自己,才能有更顽强的生命力。一个人的想象力,创作力是单薄的,而集体的想象力,创作力是无穷的。几个乐手在一起演奏,并不是几样乐器的简单相加,而是每个人灵感的相互撞击,迸发出如烟花般的美好音乐。这种快感是一个人单练无法企及的。难怪古人要说独乐乐不若众乐乐呢。

那时,王爽体现出了极高的音乐天份。他那个大脑袋里装满了各种新奇的音乐素材。每次排练,当他用娴熟的技巧把这些素材在键盘上表现出来时,就像巫师念出了诱人的咒语,引得我们脑子里的灵感像精灵般活蹦乱跳,欢呼而出。精灵们欢快地在森林里采集着各种五光十色的音符,把音符堆成一座五彩斑斓,闪闪发光的小山,这座小山就是我们的音乐,我们的财富。

当音乐成熟了,王爽或小童把谱子记下来,交给我这个所谓诗人,我用心填上词以后,一首歌就完成了。那段时间我们的创作力太吓人了,两个来月,我们就有了十几首成熟的作品。正当我们想在沙漠吧开个小型音乐会时,阿宇却要离队了。

阿宇有天收到了一封信,我帮他拆开一看,是一间唱片公司写来的。说对阿宇的唱片感兴趣,约阿宇去公司详谈。读完了信,阿宇激动地嘴唇颤抖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再看看,有没有错?”我又念了一遍,阿宇的眼泪就下来,眼珠里似乎有了神采。我把信放在他手里,他拿着信,用手在上面反复摸索,就像在读盲文。虽然他什么也摸到,但他摸到了真实的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阿宇去了那间唱片公司,见到了那里的主管。主管说除了已经死去多年的阿炳,国内至今还没有发布过一张盲人的唱片,这张专辑很有卖点。再说音乐也比较有特色,应该有市场。所以他们准备和阿宇签约,在北京的总公司发行这张唱片。而且公司代理阿宇以后的演艺经纪,阿宇要去北京发展。

阿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去北京!真的?”主管很肯定地说:“是,去北京。因为我们公司的经纪团队在北京,再说北京是首都,有更好的发展前景。”阿宇再次掉下喜悦的泪来。我拍着他的肩膀,打心里替他高兴。这一刻,我觉得这一年来的辛苦值了,无数个坐在电脑前的夜晚值了,朋友们的努力值了,还有那失语症,也都值了。

接下来谈合同细节时,阿宇提出能不能叫我们另外的几个乐队成员也一起去北京发展。主管回答不行。说整个乐队去北京公司的费用太大,再说公司看中的是他本人。阿宇坚持了很久,主管都没答应。我拉了拉阿宇的袖子说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吧。

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想去北京发展。不过老铁还在部队,王爽,小童没毕业,不能说走就走。剩下苏耶和我倒是能去,但我们很清楚,唱片公司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所以我们俩也各找了不能去的理由,以免让阿宇心里不安。

29

我们在沙漠吧和阿宇把酒道别。阿宇那天执意买了所有的酒。他叫孟梦在他面前摆了一溜酒杯,全部倒满。他端起第一杯酒,话还没说出来,泪就下来了。他冲着我坐的地方,声音暗哑地说:“许迟,谢谢!”然后一饮而尽。我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发哽,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阿宇谢一个敬一个,每杯都是一口到底。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好,这么个喝法,一圈敬完就醉了。最后醉得一塌糊涂,也哭得稀里哗啦。

口中不断重复着:“我在北京等你们。我在北京等你们。”

阿宇走了后,乐队推了我做主唱。其实我们乐队谁都能唱。苏耶说他打鼓躲在后面,唱歌人家都不知道是谁唱的。小童弹贝斯,贝斯这种节奏乐器来说,边弹边唱挺困难的,世界上也只有sting等少数几个人能做到,他说他还没修炼到那个份上。至于剩下的三位,根据资深评委美美总结:老铁同志的歌声太正,估计是部队待久了,习惯了。王爽同志唱歌时态度不端正,嬉皮笑脸,流氓气太重。许迟同志唱歌虽然懒洋洋的,但爆发力足,有磁性,易吸引女青年。综上所述,建议许迟同志担任领唱一职。我倒无所谓,因为在大学乐队时也是做主唱。

要做一个专业唱手,必须时刻注意保护自己的嗓子,比如说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辣等等。这几点我都很难做到,有时候良心发现,想改正改正,但哥们几个不给机会啊。王爽湖北人,老铁江西人,苏耶陕西人,都嗜辣,我一个湖南人,更不用说了。吃饭不吃辣?活不下去啊。唯一一个小童,一开始菜里有点辣味都张个嘴吸半天凉气,跟我们吃了一段时间,湖南的朝天椒也敢往嘴里塞,也变成个无辣不欢。跟他们一起,不吃辣就没菜吃。

戒不了辣倒没大碍,顶多嗓子粗点。反正哥修的是摇滚,正对路。烟酒确实挺伤身的。这个更难戒。特别是酒。乐队里除小童酒量浅点,别的都是正儿八经酒鬼。老铁不用说了,部队练出的海量。苏耶陕西那,从小就喝,不会喝酒都不好意思长大。王爽呢,据自己交代,小时候偷老爸的酒喝了点,觉得弹琴很有感觉,就好上了。再说他那江湖性格,跟梁山好汉似的,不喝酒才怪呢。因此,我们乐队才组建不久,在地下圈就小有名气,不是因为音乐,而是因为能喝。

总得对岗位尽尽责吧。既然酒也不可能戒,那就只好决定戒烟。刚开始戒烟时,哥们几个老拿烟来挑逗我,在我面前吞云吐雾。我就再不买烟,揣个火机,只抽他们的,抽得还比他们快。后来他们就躲着我,我的烟瘾也慢慢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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