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节、金枝玉叶(2 / 2)
楚楚见陈敬龙张大口来,惊愕不语,知他所想,苦笑道:“家父十年前获罪,被赐与家母一齐自尽。家中男子尽皆斩首,女子由官府货卖,与人为奴。楚楚自被卖之日起,便是人家奴婢,再也不是皇族贵女了。”
陈敬龙惊愕稍减,奇道:“你父亲犯了什么大罪?这样厉害?”
楚楚眉头紧锁,凤目含泪,凄然道:“又有什么罪了?当年血寇扰得朱雀大乱,每天都有许多难民逃至青龙。家父见到难民惨状,听他们述说血寇恶行,愤恨难当,上奏朝廷,要起兵除寇。君主对血族素来惧怕,不敢招惹,见了家父奏表,依旧驳回,不许擅动。家父激愤之下,不顾朝廷指令,集结兵马,准备南下。不料,兵马尚未出城,朝廷钦差已到。不知何人进谗,说我父王擅动兵马,欲东攻无极,有不臣之心,君主竟然信了。那钦差宣读圣旨,竟是赐我父王一死,祸及全家。”
陈敬龙听到这里,义愤填膺,拍案大叫:“君主如此昏庸,可恨,可恨!”楚楚玉手忙伸,按在他嘴上,急道:“不要大声。你还要命不要?”侧耳倾听窗外动静。
陈敬龙只觉唇上两根纤指柔若无骨、滑腻如脂,一阵清清荷香扑入鼻中,心头不禁怦怦乱跳。迷迷糊糊中想到:“十三寨的人说神木教与官府有牵连,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这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到,只怕有些麻烦。就算林家父子庇护于我,但难保别人不会传了出去,仍是不妥。”当即不语。
楚楚听了半晌,不见有何异样,这才放心。转头向陈敬龙,却见他脸色微红,眼神迷离,似乎有些陶醉。楚楚一怔,这才想起手指犹在他唇上,忙收手退开一步,脸上微显怒色,气道:“你……你……”
其实陈敬龙并非好色无耻之徒,只是他此时身体虚弱,心神极易浮动,比不得往常。
陈敬龙回过神来,见楚楚含羞带怒,不禁惭愧万分;忙低下头去,嗫嚅道:“我不是……不是……”
他二人心中慌乱,都不知如何出口,各吐出几字,却说不下去。楚楚着陈敬龙,眼神变幻,怒色慢慢消失,转为无限失望,终于叹了口气,转身自到屏风后去,不再理他。陈敬龙自怨自艾,忙再惹楚楚生气,坐在椅中,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幸好尴尬时间不是太久。不一会儿,厨房送来早餐,楚楚又从屏后转出,服侍陈敬龙吃饭。她依旧服侍妥当,温柔细心,却不再与陈敬龙说话,脸上神情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模样。
吃过饭后,陈敬龙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又想向她解释,又想继续听她讲述身世,却又不敢冒然招惹。寻思良久,忽然想到:“她每日困在房中,伴着我这样一个重伤病人,死气沉沉,自然不会开心。若能去外面去走一走,散散心,兴许她一高兴,便不再怪我了。况且她的身世,与朝廷有关,在这里讲述,总有些顾忌;若到外面空旷地方,可就不用这般小心了。”
打定主意,脸上摆出最真挚的笑容,小心翼翼问道:“楚楚,昨晚下了一夜大雪,想必景色不错。我想外出雪景,这青龙城周围,可有好去处么?”
楚楚皱眉道:“公子一夜未眠,还要外出,身体吃得消么?”陈敬龙忙道:“我走动走动,血脉活动开来,想必对伤势恢复更有好处。”楚楚沉吟道:“城东五里处,有座小山,景色还算不错。”
陈敬龙喜道:“那好极了。你……你陪不陪我去?”心中忐忑,只想:“可别拒绝。你若不去,我又何必这样折腾?真当我是铁人,伤势未愈、一夜不睡,还有精神雪景么?”
不料楚楚竟毫不犹豫,十分自然道:“楚楚服侍公子,不能远离。公子去,楚楚自然得去。”
陈敬龙大喜,忙去穿衣。他到青龙城那日,连连受伤,原来衣裳早破烂不堪,不能再穿。虽然他一直卧床,无法外出,但林玄仍是为他准备了新外衣,腰带靴帽无不齐备,都是十分华贵精美。
陈敬龙穿着妥当,上下一新,不禁精神大振。楚楚简单梳了梳头,披上一件白兔绒披风,又给陈敬龙披上一件火狐裘。二人走出屋外。
陈敬龙躺了近二十天,早已闷得不行,此时一见外面天地,不由心花怒放。屋前伴雪梅树与普通梅树外表并无差别,陈敬龙却仍驻足观赏。楚楚怕再惹他相思,忙将他拉走。
那神木教总坛甚大,参差错落,不知多少房屋。陈敬龙不识路径,楚楚在前引领。
二人走出不远,两名穿着青黄双色棉袍的神木教众拦路,施礼问道:“陈公子与楚楚姑娘,要去哪里?”楚楚将去处说明。一人道:“枯木使吩咐,若陈公子外出,我二人便要随行,保护陈公子安全。”陈敬龙笑道:“劳烦两位大哥,怎么敢当?”那人道:“陈公子是枯木使的兄弟,若有闪失,我们可担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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