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入沈家（2 / 2）

沈水烟起身到一半，生生地停住了。抬头看着庞氏，一双眼睛洇满泪水，楚楚可怜。

庞氏本来很高兴沈渭冲沈水烟发脾气，可这会子沈水烟这般看着自己，屋里的所有人也都盯着自己，她只能先把沈水烟扶起来，然后转头对沈渭道：“老爷，烟儿刚回到家，连茶都还没有喝一口，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她才不希望沈渭就这么算了，她巴不得沈渭把沈水烟关到柴房去。

沈渭考虑到庞氏的面子，倒也没有继续为难沈水烟，只抬起茶杯喝茶，这边是放她一马的意思了。

沈水烟把手从庞氏手腕上拿开，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爹爹”，便坐到沈梧雨身边去了。

“来都来了，便安心住下，但既然住到沈家来，就要听我的，以后不许出去行医，也不许跟着你母亲四处去做客，就好好在家绣绣花弹弹琴，莫要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给人笑话，这两年让你母亲帮你寻个江南的亲事，及笄了便嫁过去，以后都不要来京城了。”沈渭把茶杯放下，看着沈水烟道。

庞氏听到沈渭的这一番话，心里乐开了花。在江南找个亲事？那岂不是任我拿捏了？看你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沈水烟暗暗嗤笑，沈渭果然是容不下自己的？就为了当初娘亲难产而亡便这般恨自己？沈水烟总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再想到陛下对自己的态度，她觉得当年的事情要好好调查调查。

“爹爹，烟儿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怎地爹爹就要撵烟儿走了呢？”沈梧雨不满沈渭的态度。

“哼！我是一家之主，听我的！谁有意见，便同她一样处理！”沈渭吼道。

“父亲，您别忘了陛下昨日说过什么，您不许烟儿出去行医，可是违抗了圣旨。”沈责不选择沈梧雨的亲情路线，选择了提醒，或者说，威胁。

沈水烟偷笑，沈渭的命门还真是明显。

“大家闺秀扮作男子行医成何体统？我会再去跟陛下说的！”沈渭道。

“父亲，女儿并没有说要到家里来住，女儿今日来，只是跟父亲说一声，女儿回来了，日后女儿会经常来沈家看父亲的，但女儿不用住到这里来，太后娘娘送了一座宅子给女儿，让女儿去住那儿呢，陛下也同意了，昨日晚上还给女儿送去了挂在门上的牌匾，女儿总不能冷落陛下亲笔写的牌匾吧。

“而且，陛下还说了，让女儿好生给庆王殿下治病，平日里也多教教那些个太医，最好能选优良的做徒弟，把这医术传承下去，让天下人都受益。所以父亲放心，女儿可能不太有时间经常到您面前来影响您的心情。

“今日女儿还带来了些礼物，算是女儿这么多年不在您跟前尽孝的补偿，希望您能喜欢。时候不早了，女儿就先走了，府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呢。”沈水烟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

沈渭怒从心头起，正准备发火，沈水烟停下脚步，又道：“对了，太后娘娘还说了，姐姐自小跟我生活在一起，住在沈家只怕不习惯，所以让姐姐也搬过去，昨日我便送信过来，姐姐的箱笼也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走了。”

沈梧雨也站起来，冲沈渭行了一礼，便跟着沈水烟走了。

沈渭气极了，抓起桌案上的茶杯往地下摔去，摔完了还不解气，又把好几个花瓶砸了，指着沈水烟的背影道：“你个孽障！你给我滚，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沈水烟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屋里气急败坏的沈渭，心里无限嘲讽，莫非原来，你当我是你的女儿了吗？

“父亲，太后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您，姐姐的亲事由她做主，陛下也说了，女儿的亲事，必须陛下来定。所以日后，姐姐和女儿可以让父亲省心了。”

沈水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车上，沈梧雨抓着沈水烟的手问道：“既然太后娘娘和陛下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又何必非要回来受气？”

沈水烟笑道：“我不回来，是我不孝，我回来了，被撵出去了，就不是我的错了。这京城里谁家没有几只顺风耳，不做做样子，怎么留个好名声？今日这件事传出去，整个京城只会有一种流言，丞相沈渭和续弦庞氏容不得多年养在江南的两个女儿，将她们撵出沈府，太后和陛下念在血肉亲情的份上，赐沈氏两姐妹分府居住。”

沈水烟自然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今日京城的舆论风向，已经在她的手里了。这还多亏了翠汀一大早上来找沈责帮忙呢，找几个在茶馆说书的，几个京城里的混混对沈责来说不是难事。

沈梧雨看着笑得开怀的沈水烟，突然觉得这个妹妹有些陌生。

沈水烟见她的表情，心下了然，抱着沈梧雨的胳膊道：“姐姐，日后就咱们姐妹二人住在外面，你可要好好照顾我，要晚点嫁给那个武老二，多陪我几年。”

沈梧雨看沈水烟撒娇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六岁那年生着病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的小女孩，心里一软，拍着她的头道：“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沈水烟坏笑：“那姐姐就是承认要嫁给那武公子喽？”

沈梧雨的脸“唰”地变红，气呼呼地追着沈水烟要掐她的腰，两人的欢声笑语从马车里传出来，引得车夫老吴也咧开了嘴。

嬉闹了一会儿，沈梧雨累得靠在软枕上，她像是想到什么，问沈水烟道：“烟儿，你今日既然要跟爹爹闹翻，又何必要对庞氏示好？”

沈水烟掀开窗帘看了看，道：“自然是为了让她来扶我，这样我才能给她把脉啊，姐姐，新家到了，快下车吧。”

说罢，沈水烟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把脉？莫非庞氏有什么隐疾？沈梧雨不懂沈水烟在想什么，也跟着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