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画破琉璃千万丈(十三)(1 / 2)
君迁尘的伤口又裂开了,而我,光荣的受寒了,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吸着鼻子,裹着一层厚厚的毛毯,看起来像只熊似的,坐在软榻上,看着一室之隔,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君迁尘发呆。
隔了许久,我终于开口问道:“谁是乐乐?”
君迁尘果然没有睡着,眼睫毛微动,不一会儿便张开了眼,偏头朝我看来,我又问了一遍:“谁是乐乐?”
他眼睛里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隔这么远我都看了个清楚明白,他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道:“乐乐?”
我点头,“阿奴那时说,除了贯休,石南,还有个叫乐乐的人经常陪他玩……”
君迁尘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我忙补了一句:“你说了不骗我。”
他无奈地笑了笑,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我想了一圈,煊王府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啊,突然我脑子里有如一道闪电一闪而过,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阿奴口中的“乐乐”其实是“勒勒”吧?
那个我们在萝石寨遇到的口齿伶俐,巧舌如簧的少年。
“是罗勒?”我心里虽已经肯定个七七八八,但只要君迁尘没亲口说出来,便做不得数。
“嗯。”他终于不负所望,应声了。
我摸了摸前额,头疼道:“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能一次说完么?”
现在回忆那时候遇见罗勒的情景,不是不可疑的,但他演技太好,出现的时机又恰当好处,后来一路上毫无破绽,所以我才没有多心。
那次我在野外洗澡,衣服被他拿走,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最后还是君迁尘一路返回为我送了衣服来,当时我问君迁尘,是否有看见有人过去,他说没有,还说可能走岔了,现在想来,当时罗勒明明是故意拿我衣服的,这样他和君迁尘才能安安心心地接上头。
“当初是你叫他去的?”我语气有些不好,想起那一路上我不知还被他骗了什么去,心里自然高兴不起来。
君迁尘摇头,“杜衡叫他去的。”
“为何?他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啊。”
他顿了顿,终于开口道:“那时我快毒发,杜衡不放心,便叫了他来。”
我心里微惊,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最后赶来送我……是……因为毒发耽搁了么?”
君迁尘轻轻嗯了一声,我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挠,痒痒的,我清了清嗓,“你的毒是不是解了一半?怎么毒发还这么厉害?”
我想起这次我们来东胥时的路上,他有几天突然变得十分虚弱,想来那时应该是毒发了。
君迁尘声音悠远而怅然:“还有余毒未清。”
我想起宗老头跟我说的话,立刻站起身翻箱倒柜,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终于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纸,举了起来,献宝似的摆到了他面前,“喏,这是后一阶段的药,宗老头怕你对我不好,把药方子给我了,你若觉得吃那副药已经不顶用了,就换这一副吧。”
若是宗老头知道我这么容易就被他给出卖了,估计会气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宗老头是不是早知道你就是司空易!”
我那半吊子医术跟宗老头自然没法比,我既拜托他给君迁尘去把了脉,又拜托他给司空易治病,依照他的医术,自然不会分辨不出两人的脉象有何不同。
君迁尘轻点头:“你师父……和宗前辈都知道。”
“什么?”我从凳子上一跳而起,敢情我是最后得知这个秘密的?凭什么!
“宗前辈说……”君迁尘顿了顿,接着道:“只怪你医术不精,怨不得别人。”
什么人啊!
知道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提前告诉我,害得我浑浑噩噩了这么久,我哼了一声,不高兴道:“若我这次还没发现,你打算几时告诉我?”
君迁尘叹了口气,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无可奈何之色,我忙道:“你刚说过不再骗我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告诉你的。”
我有些生气起来,不满道:“若我一直没发现,你还打算瞒我一辈子不成?!”
君迁尘彻底安静了,不再辩解。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这个样子,原本只是有些生气的我,立刻变得十分气愤起来,他又坚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脾气一上来,我便控制不住自己,裹着厚厚的毛毯,趿拉着鞋子,又气匆匆地打开门出去了,想到他昨日门也不关,呆呆等了我半日,又怒气匆匆地跑回来“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想起他躺着的姿势,心中微定,至少不用担心因姿势不对,他伤口再次裂开了。
白芷自然听到了那声门响,急忙跑出房间来看,见到我满脸怒容,立刻说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又怎么了,一天到晚的跟王爷闹什么脾气,王爷还在病中呢。”
“我也是病人!”我朝她不满地叫道。
白芷立刻噤声了,见我裹着个毯子便跑了出来,立刻道:“小姐,你现在可是受了风寒的,这么不注意,到时候若加重了,可有你受的,还不快进去!”
她急忙把我赶到隔壁房间里,里头的暖炉烧得旺旺的,我坐下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小点心后,心头的怒气平复了不少,但依旧不想回房面对君迁尘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小茴进来见到这安静诡异的一幕,犹豫着开口道:“小姐,贯大哥在门口,好像有事找……”
“不是找我的吧。”我喝了口热茶,闲闲道。
白芷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小茴忙道,“就是找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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