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封降书和真假二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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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廷柱只说了两个字而已,就这两个字让马光远如此失态,因为这两字好死不死的也就是“城外”而已。

不过这寓意却是谁都明白的了,城外有谁?明军啊,那过去的自号耽罗府的海寇,如今的大明东江镇总兵方成麾下的数万大军,若是走投无路,不是投靠明军,还能等死不成?反正大家伙都是汉人,又是主动投靠的,理当无事。

马光远恍然大悟,心下不禁有几分暗喜,只是这皇太极多年的积威还是让马光远并不敢做出这等事,连讲都讲不出口。

好在一旁有石廷柱鼓动,马光远这才犹疑着点了点头,示意石廷柱可以那么做,带他一份,但让他带头是打死不敢的,至于第一步,自然就是接触城外的明军。

这要是摆在过往,即使马光远挨了五十杖,乃至更多也不会被三言两语就给激起反叛之心,实在是一来多尔衮下手太狠,没要他的命,但却比起要他的命更狠,二来如今城外的明军大兵压境,若是有自己相助,再加上石廷柱二人五千的汉军来个背后一击,即使如多尔衮这等名将那也要丢盔弃甲,一雪前耻。

更多还是被石廷柱给煽风点火来得,石廷柱虽然说不上能言善辩的人,但却也算是说出了马光远心中平日里不敢想的,再加以扩大数倍,这才使得马光远敢于冒这个险,也就是说,石廷柱才是主谋,他马光远最多是被硬拉上的。

如此这般一想,马光远心里也安稳了一些,总归,这也是条路不是,即使日后石廷柱被多尔衮给发现了,那比起现在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尽可以将责任推给石廷柱就是。

也就这般的二人各怀鬼胎,至少表面上达成了一致,二人连夜派人翻了盖州城的城墙去给城外的东江镇明军送降表。

这份石廷柱和马光远二人送来的降表送到方成的眼前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石廷柱和马光远派来送信的是个机灵人,自知事情机密,生怕泄密丢了小命,所以即使翻出了盖州城墙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很,直到确认没人跟着,这才将降书送到了明军的大营。

于是方成不得不半夜召集众将讨论这封降书的真实性,有人信,有人不信,比如赵孟和尚可义肯信,但李焦与刘四就认为此乃诈降。

可这说是诈降也不适当,攻城的第二天就有城中守将要出降,这本来压根是不可能的事,理当多尔衮也不会想出这么个全身都是破绽的诈降计,偏偏谁都看得出来的东西,反而送来了。

赵孟和尚可义想的简单,认为因为己方大军压境,城中的汉军人心思变的缘由,这也不意外,因为此二人本来就是大明官军,由于战败了这才投了鞑子的,从新回归大明那也说得过去。

李焦与刘四则是谨慎起见,认为早晚也能攻破了盖州城,何必多此一举?徒生变故?倒也没完全不信。

这就跟遮遮掩掩一个道理,雾里看花,迷蒙的很,即使能看得分明,谁又能说出看到的是雾还是花?

方成反手之间将手上的石廷柱和马光远的书信来回看了几遍,沉吟了一番,突然扯着嗓子大声笑了笑。

“哈哈,多尔衮还真当我是傻瓜了,玩出这么一出反间计。”

底下送信来的石廷柱与马光远派来的亲近侍从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家主上还真是诈降不成,他自己都不知道,却也心知不能乱承认,要不然即使在这被饶过一命,回了盖州城也依然是个死字。

“这封信是谁写的?”方成玩味的问出了一句。

“是我家佐领的笔迹。”那侍从小心翼翼的回应道,生怕自己的回答惹怒了对方,砸坏了事。

“石廷柱么?那就奇怪了。”方成自言自语,这个侍从刚刚进来时已经自称是汉军佐领,既梅勒额真石廷柱的麾下。

只是也就因为这一点方成才奇怪,这封降书,不管是口吻还是其中的内容都不是该花时间就写出来的,既然是降书,那肯定是仓促间准备,一炷香的时间内匆匆写完,偏偏石廷柱的笔迹没丝毫的延缓,想来这份降书早已经有了腹稿,也就说,石廷柱这厮,要么就是老早就想着投明,要么就压根是个谎言,这份降书也理所当然是多尔衮遣石廷柱派来的。

“方将军,此信,乃是马光远佐领口述,石佐领执笔的。”这名侍从没敢说马光远不识字,而且,这信若是是由石廷柱来写,那他就是主谋,马光远最多是个从犯而以,这里头的勾心斗角,不知道的,没人看得出来。

“我知道了。”方成挥挥手,继续道:“回去与你家佐领回复,就说若是真心想降,明日夜间子时打开西城门即可,就为大功一件,过往一切,皆既往不咎,另外,给我带回去两封信与你家佐领与马佐领,自会知晓。”

“诺……得令。”前半句还是用女真人惯用的诺,后半句就变成了明军用得令,这名侍从也不亏的是石廷柱派出来联系明军的,确实是个机灵人,满脸喜色的道。

方成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面上却看不出来依旧是一脸的温厚。

这等侍从只是再机灵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石廷柱给卖了,回头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这就叫只有小聪明而不自知,平日里不知道收敛的后果,这才会被石廷柱拿出来送死。

方成用着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分成了两张然后递给了石廷柱派来的侍从,这名侍从随即叩拜的离去,倒也没想过能如此顺利,至于临转身前方成脸上一闪而逝的嘲讽,自然是丁点都看不到。

不过这嘲讽却不是全奔着这名自作聪明的侍从去的,而是石廷柱,或者多尔衮,也就说,方成看出来了,这封降书压根是个闹剧,而且,还是女真君臣一块给演的一出双簧戏,只是其中也有真实的一部分,比如马光远,这人至少就是有心投降的,不过显然是在犹疑不定,而石廷柱却是压根是在诈降,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马光远的几句怨言,这就能洋洋洒洒的几个时辰内就写出一份降书来,除非是早有腹稿,也就是说,是听得多尔衮的令,而马光远则是被利用的。

虽不中,亦不远矣,方成的猜测猜对了七七八八,至少当那名侍从立马赶回了盖州城,带回了方成的两封信给石廷柱和马光远。

这二人当场就愣了,因为这两封信根本没有署名,模样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哪封是给石廷柱,哪封是给马光远的。

怎么办?虽说二人本来没打算隐瞒,不过这明军却送来两封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信,要是拿错了怎办?到时候看了心中的内容该如何是好?这毕竟如此机密的事,即使如马光远都不由心存疑虑,这要是石廷柱反悔了,拿着他的信去跟多尔衮请赏怎么办?还不是他自己掉脑袋。

于是就这两封信,就让这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心中罅隙更生,只是这总不能不看吧?所以二人互相‘谦恭’了一番,这才一同打开两封信来看。

却也是两个大字,一边一个,石廷柱拆的是假,马光远拆的是真字,连在一块,就是个真假二字。

什么意思?一时间石廷柱遍体生寒,心中一惊,马光远却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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