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历史(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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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历史(2)

2017-04-04 作者: 波波斯维奇

三十七、历史(2)

“大家……大家在家挣这1.9万难吗?”董先法满头的大汗,浑浊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滴到了地上,已经被浸湿的背心像块抹布一样,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难!”在下面坐着“老板”们齐声说道。“11.9万呐?”董先法喘着粗气,吃力地问道。“更难!”在下面坐着的各位“老板”又齐声应和道。“难确实难,那我不妨将这个‘难’字写在黑板上为大家克服掉!”董先法晃了晃他那肥大的脑袋,磕磕巴巴地说道。“好!”下面地“老板”们又异口同声地说道。站在黑板旁边的马涛转过身体,弯着腰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董先法。“感谢!”董先法弯着腰接过了水杯,把杯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马涛看了董先法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用力擦着黑板。坐在众人中间的陈波看到了这里,知道今天上午的课程终于要讲完了,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和前几天张衡、王聪铭、郑鲁迪的讲课速度相比,今天上午讲课的这个董先法讲课的速度简直堪称龟速。本来陈波觉得天天听课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而今天听眼前的这个胖子讲课简直能要了在下面听课人的命。陈波从他的讲课速度来判断,这个人来这里应该没多长时间,要不然他的课不可能讲的这么差。就像是这样天天听这课,是头猪也能倒背如流了。不过好歹什么都会过去的,上午的课也快讲完了,应该就剩下那个敬一丹和放羊娃的故事了。陈波低下头,拿起放在凳子下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强忍着种种不适,继续坚持着听着董先法讲课。

马涛用手里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将黑板擦的干干净净的,站在了一旁,看着下面坐着的人的一举一动。董先法用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从黑板下面放着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粉笔头。他十分不熟练地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一边磕磕巴巴地讲解道:“这个难字既难看又难写,又有一个人在没有主意的情况下犯难了,难就难在一个人的观念的改变。观,顾名思义,一个人的看法。念,一个人的想法。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看法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有了什么样的想法就会有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个人有了什么样的决定就会付出什么样的行动。一个人有了什么样的行动就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说白了就是命运。每当我看到这篇观念与命运的话题,就使我想起了97年央视黄金档有一个叫《焦点访谈》的栏目,里面有一个女记者叫敬一丹的,起初她也是因为采访了一篇观念与命运的话题而一炮走红。由于97年敬一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为人处事还不是那么圆滑,有那么一天,正当敬一丹坐在台里喝茶看报的时候,这时台长从台外打进来一个电话问道,一丹,你在干什么呐?这时敬一丹老实巴交地回答道,台长啊,我在台里无事可做正在喝茶看报纸呐?这时台长一听就火冒三丈,对着敬一丹说道,我身为一台之长正忙着屁股挨不着板凳,你还有闲心在那里给我喝茶看报。于是台长对敬一丹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赴山西。到山西给我采访一篇山西人观念与命运的话题,看看山西人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改革开放这么久了,还靠着国家的救济粮过日子。这时敬一丹一听就乐了,心想,台长还真是了解我啊,知道我在台里喝茶看报纸闷得慌,还给我一个出差旅游的机会。这时在电话另一头的台长似乎听出了敬一丹的心思,于是在后面补充道,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两天时间赶不回来的话,我就在对面的餐馆给你炒一道很好吃的饭-爆炒鱿鱼。这时敬一丹一听就生气了,这台长分明是不给我台阶下嘛。不过敬一丹生气归生气,抱怨归抱怨,她也不敢怠慢,因为97年、98年是下岗高峰期。敬一丹带着她的两名下属,扛着她的摄像机,开着她心爱的沙漠王子风尘仆仆地赶往山西。车子刚开到山西境内,天公不做美,下起了毛毛细雨。由于敬一丹的司机开惯了城里的柏油马路,开不惯革命山区的泥泞小道,车子几个弯几个拐地就拐到了一个小山沟里。这时敬一丹来气了,心想,在台里台长不给我台阶下,在这里你们两个还给我小鞋穿。不过,她生气归生气,抱怨归抱怨,也没有办法,只好下来推车。大家都知道沙漠王子是十分沉重的,就在他们三个怎么推也推不动车子的情况下,敬一丹背靠车门,仰天长叹。就在这时敬一丹发现对面山坡上有一群白花花的活宝羊。大家都知道记者的脑袋瓜子是十分聪明的,这时敬一丹心想,有羊的地方就会有放羊人,我为何不采访一篇放羊人观念与命运的话题,好草草了事,来保住我的铁饭碗呐?于是她有了什么样的想法就有了什么样的行动,她带着两名她的下属,扛着她的摄像机就往对面的山坡上赶去。他们三个人在羊群里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终于寻到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放羊娃。这时敬一丹彻底泄气了,心想一篇观念与命运的话题,连一个大人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放羊娃呐?正当敬一丹再次仰天长叹时,这时她看见从她头顶上飞过一群麻雀。敬一丹心想,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呐,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呐,说不定他就能给我道出一个一二三呐……”

董先法笔直地站在在黑板前面,面对着下面坐成两排的人,他满头的汗水,像一个小学生背书一样说着这个故事。董先法的不时地扫视着下面坐着的人的反应,但是他的目光一遇到陈波的目光,就立刻逃避开了。陈波腰酸背痛,不过他来到这里已经十几天了,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久坐,没有刚来的时候觉得那么痛苦。不过陈波还是觉得很难熬,尤其是碰到这种讲课不熟的新手更是觉得听这种洗脑课是一种煎熬。陈波用手擦了一把脸,继续听着董先法讲着这个敬一丹与放羊娃的故事。这时董先法继续说道:“于是敬一丹上前与小放羊娃攀谈起来。这时敬一丹对小放羊娃说道,小放羊娃,天色已晚,天空还下着雨,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呐?这个小放羊娃见我们敬一丹阿姨长得十分面善,于是回答道,阿姨啊,你不知道,天空下着雨,地上的草才长得嫩,我家的羊好吃的肥肥壮壮的,好多卖几个钱。这时这个放羊娃拐弯抹角的提到一个‘钱’字,敬一丹一听这个小放羊娃不笨嘛,这么小就知道挣钱了。于是敬一丹继续追问道,小放羊娃,你赚了钱之后要干什么呐?这时小放羊娃继续回答道,敬一丹阿姨,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半山腰上有三间破毛草房?那就是我的家,每当外面下大雨,我家下小雨;每当外面不下雨,我家还滴答着雨。每年的七月初七我还能躺在我家的炕上就能看牛郎会织女呐。我挣了钱不干什么,我就将我家的那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推掉,盖三间漂漂亮亮的砖瓦房,再将对面山坡上放牛的小女孩娶过来做我的妻。这时敬一丹一听就乐了,这山西人真是高压锅闷饭-早熟啊。于是敬一丹又问道,小放羊娃,你是不是放羊放寂寞了,想将对面山坡上放牛的小女孩娶过来陪你一起放羊呐?这时小放羊娃听了敬一丹的话有点儿不乐意了,对敬一丹说道,阿姨啊,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流传这这样一句话,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娶了妻不干什么,我把她打个本,把她供起来给我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娃。山西人叫儿子不叫儿子,偏叫娃。大家都知道记者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于是继续追问道,小放羊娃,你生了你的娃后是让他读书,还是让他经商,还是让他当官呐。这时这个小放羊娃彻底不乐意了,扬起手里的羊鞭指着敬一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城里来的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猫生猫,狗生狗,小偷的儿子还三只手呐。我爷爷是放羊的,留给我父亲是一条羊鞭和几头羊,还有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我父亲是放羊的,留给我的是一条羊鞭和几头羊,还有那三间破破烂烂的茅草房。我生了我的娃,让他读书他不是那块料,我让他经商我没有那么多本钱,我让他当官我没有那么好的社会背景,我就让他涛声依旧-继续放羊。这时敬一丹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山西的小放羊娃放羊了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娶妻,娶妻是为了生娃,放羊,赚钱,娶妻,生娃,就这样,羊钱妻娃,羊钱妻娃,小放羊娃在他们固定的空间里出卖他们无穷无尽的劳动力,祖祖辈辈都是一个贫穷的命运。”

董先法顿了顿,拿起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了“贫穷一空”四个打字,他指着这四个字,小声地说道:“我作为祖国的炎黄子孙对我们国家的方块字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研究的,说一个人在他固定的空间里出卖他那无穷无尽的劳动力,怎么看都是一个‘穷’字。就在我离开家的时候,我的父母对我说道,孩子啊,外面的钱不好挣,你要把挣来的每一分钱当做宝贝来花,这就组成了一对孪生兄弟,贫穷二字,与这个‘富’字毫不沾边。这时台下一位有志气的大哥站起来就对我说了,我才不像你们,我要一个人到别人的天空下去打工,俗话说,打工打工,十年一场空。说这个‘工’字又工整又难看,说你打工打出头了,那么你就快入土为安了;说你打工没打出头,那不好意思,背着包包继续干吧。这就组成了一个日本人的名字‘贫穷一空’。”董先法用他的那双肥大的手将黑板上的“贫穷一空”这四个字狠狠地擦掉了,他紧接着说道:“我相信大家都不喜欢日本人,我就借着主持人这双大手将他一巴掌拍回日本去!”“好!”坐在下面的“老板”如同兽栏里发狂的大猩猩一般,疯狂地嚎叫道。

董先法背着手,面对着下面坐着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敬一丹将这篇报道草草整理了一番,如期赶回了台里,台长看了十分满意,于是就在各大电视台滚动播放了起来。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有这么一天,小放羊娃放完了早羊,回到了家里,他的父亲对他说道,娃照旧。大家都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个小放羊娃就知道自己家里又是三光政策:没米,没油,没盐了。于是他就从羊圈里挑出几只肥肥壮壮的羊赶到集市上去卖。由于小放羊娃家里养的羊十分之肥壮,很快就被羊肉店的老板相中了。小放羊娃抬起头来,发现天色尚早,于是就在城里闲逛了起来。他逛着逛着来到了一个大落地窗前面,看到这样一个东西。”

给读者的话:

当我在传销窝里被逼着每天听这种传销课程的时候,内心是十分痛苦的,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会去强制干预别人的生活?为别人的未来做决定?我时刻在想,传销窝点里那些年纪小还好,他们做错事了,还有时间去弥补自己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可是那些30多岁40多岁的人呐?他们虽然正值壮年,可是已经没有了奋斗的资本和动力了,在传销被骗的一无所有,他们的未来谁来负责?我的脑海里时常回忆着冷漠的国人这样一句话,是当时电视上的一个司机说的:只要我有钱挣,管它传不传。嗯,是的,传销把一些人骗到一个地方,是人就要吃,要住,要消费,间接地带动了当地经济。可是当这些一无所有的受骗者一无所有地回到自己的家乡的时候,他们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他们该怎么看待这个令人绝望的社会?有谁会关心这些受害者?冷漠,国人的冷漠,麻木不仁,从鲁迅的那个时代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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