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风骤雨16】(1 / 2)
不过,这也不必奇怪,许多事情就是这样,酒壶不是用来装酒的。就像你什么都不是,只要你头顶有人,当个什么检察长谁能说个三道个四?李可及后来还收到一尊非常珍贵的佛像。
这里有一个小插曲,李可及收到这一份礼物时,有一位亲戚说,老李啊,要这东西干什么呢?还不是在你手上放一放,到时候还是麻烦牛腿吧。果然,后来懿宗挂了,僖宗坐天下,李可及被查处。正如他那位亲戚说的,这一对银壶和那一尊佛像都被没收,搬上牛车,拉走了。
李可及是唐懿宗咸通年间著名的伶人,擅长参军戏,精通音律,善于歌唱。要是活在当今,也算是一个大音乐人了,满身艺术气质,一头长发披肩,每一个毫毛都是艺术气质渲染的。他唱的腔调凄婉曲折,京中少年竞相模仿,“可可”粉丝不得了。那时没有现在这媒体,京城轰动也就是全国轰动,所以“可可”粉丝不比李宇春“玉米”粉丝少。这种唱法称之为“拍弹”。“拍”就是曲艺的节段,古代有“胡笳十八拍”。
有一年的“延庆节”,皇宫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先是让儒释道三教的人宣讲各教教义,接着是梨园的伶人演戏。李可及等人表演的是参军戏,名叫《三教论衡》,着意将释、道、儒三教的教主嘲弄了一番。李可及身穿儒生服装,踱着方步,走上台来,在正中一把交椅上坐下。后面跟着一人,坐在他的右侧。李可及环顾四周,开言道。在下博通三教,今日所宣讲,是《三教论衡》。有人问他。释迦如来是何人。李可及说是妇人。问的人诧异地说,这是怎么说?他说《金刚经》上说“敷座而坐”。倘若如来不是妇人,为什么要等丈夫坐了,自己才坐呢。那人请问老子又是何人。他说也是妇人。问者说,这又是从何说起?他说《道德经》上说:“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倘若不是妇人,为什么会“有娠”呢?那人又问文宣王(孔子)是何人?他一摆手说也是一个妇人。问者大惊失色,孔夫子竟然也是一个妇人?他从容答道。《论语》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贾者也”。不是一个妇人,为什么会“待嫁”呢?
唐代统治者历来对三教推崇有加,李可及当着皇帝唐懿宗的面,妙用双关语,对三教经典中的有关句子,故意作了一番曲解八荒镇仙录。“敷座”谐音“夫坐”,“有身”谐音“有娠”,“待贾”谐音“待嫁”。在谈笑之间,把三教教主嘲弄了一番。唐懿宗看了表演。甚为赞赏,大笑不已。
第二件事,也是极度奢侈。873年三月。懿宗要迎佛骨,这也是开支非常大的事情。佛骨在法门寺,法门寺西距长安三百里的扶风县。这一路的人力物力,花费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所以遭到多数臣子反对。有人甚至不怕死,提出宪宗迎佛骨不久就晏驾的忌讳。但是,任你们怎么说,他都不听。“削军赋而饰迦兰,困民财而修净业。朕生得之,死亦无恨”。他广造浮屠。修寺庙,大概想以此来洗净自己的罪过吧。
迎佛骨的路上。幡花,香辇,幢盖全是金玉装饰,从京城到法门寺三百余里,车马不绝于路,“沸天烛地”。四个月后,八月十八日懿宗生病,不久便去世了。“佛骨才入应门,龙已泣于苍野”。
清算
懿宗去世,第五子李儇(读宣)被宦官“选拔”为皇帝,即唐僖宗,成了唐朝第十八位皇帝(武则天以外)。当时,他只有十四岁。在位十三年,二十七岁病逝。他是在懿宗病重弥留之际,宦官认为这个皇子年龄小,今后好控制,被立为太子的。懿宗去世,他在灵柩前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僖宗登上帝位靠的是宦官田令孜。他还是一个孩子,心智和生理还刚刚开始发育,正是懵懂的年纪,又是叛逆的年龄。哪里还能领导这么一个泱泱大国?田令孜本来是僖宗的生活老师,皇上还小,他趁机一手遮天,胡作非为。因为李儇从小就跟着田令孜,十分依赖他,称他为“阿父”。
田令孜读过不少书,很有心计,俨然太上皇。比如,每天自己准备一些茶果到皇帝那里摆摆龙门阵。拿出来从从容容地吃,从从容容地神侃,对天子毫无敬畏之心。吃完了,从从容容地留下一地的瓜子壳,站起身,拍拍手,从从容容地走了。次日,如常。次日,依旧。他利用这种特殊机会和地位,控制朝政,“招权纳贿”,胡作非为。提拔官员和赐紫衣绯衣,从不跟皇上说。
前朝的大臣韦保衡遭冤家告发,说他做阴事。所谓阴事就是打算推翻政府,想当皇帝。僖宗把他贬到贺州当刺史。贺州很远,在广西东北,靠近广东、湖南。但很快,第二道圣旨下来,发配到海南岛澄迈岭,海口南二百里路。后来宋朝大文豪苏东坡被那个写《梦溪笔谈》的所谓好友沈括诬告,曾被贬到那里。据说老苏在那里,什么事也没有。听说市镇上有人杀猪了,他会去买斤把肉解解馋。书看腻了,叫住几个在门口玩的蒙童识几个字。韦保衡可没有那闲心了,也没那个时间,更没有文人的隐士性情。第三道圣旨到了,赐死!他的弟弟也被赐死。写《陋室铭》的刘禹锡,他的儿子因为是韦保衡的朋友,僖宗也没有放过他,被贬到涪陵,即现在重庆。
此时,路岩还活着,还在做大官,任西川节度使。他仍然老方一帖,外甥给舅舅打灯笼——照旧。他把公事交给边咸和郭筹得力干将。他的时间很宝贵,只用在声色犬马,及时享乐。边、郭处理事情,做了之后,再请示或是告知一下路岩。那事情办得怎样,不用想。用脚踢也能知道了。
也不是谁都可以用一朝天子一朝臣来解释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有的人,过去没办法对付你。新来的国家领导人口味总不是一个样的吧。于是,有人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告发他们三人的阴事。路岩降职,降职为荆南节度使,也就是湖北那里。边咸和郭筹感到主子的末日来了,在跟着怎么死都不知道。于是,两人把银子一裹,趁着黑夜,脚底一抹油,抽身逃了。这也可以理解。势力之人都是这样的。过了不久,圣旨下来,路岩再贬到新洲。新洲在海南儋(读但)州,儋州在澄迈岭西南两百里,比路岩还远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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