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破而后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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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头捣在额头的重量让号叫的新兵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重新开始聚焦.

"我……没死?"

"不,你又活了."

贺穆兰轻轻抽出他手中的长枪,开始向下一个新兵走去.

请活过来吧.

她记忆里的鲜卑人,是悍不畏死,永远不会向敌人求饶的勇士.

他,他,她,包括她,都应该是记忆里的那些鲜卑人才是啊.

怎么能让"他们"都死去呢?

他们应该重新活过来.

贺穆兰是右军新兵营里真正的无冕之王.无论是武力,臂力还是箭术,她都是让新兵们叹为观止,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存在.

但一个人仅仅是武力强大,只会让人惧怕,是很难让人升起敬佩之心的.

若说花木兰是小心翼翼,因为"隐忍"自身的强大,和周围人达到"同步"的感染力的话,那贺穆兰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因为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知道自己有什么缺点而努力去正视自己的感染力.

她奔出去时,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要拦下那些新兵,不让他们冲营.可当他真的逆着人流,以一己之身开始在一群人里竭力阻止别人向前时,即使他们明白她要做什么,还是忍不住发出叹息.

倒转枪头,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真的枉死在她的枪下,在这种乱势之中,是一种愚蠢也是一种浪费时间,任何正常人都应该像那罗浑,或者像阿单志奇和狄叶飞两人一样,先考虑保全自己,再尽力让别人失去行动能力.

可这样吃力又不讨好,而且还浪费时间的事情,因为花木兰强大的武力,变成了一种可能,也让人暗暗骇异.

贺穆兰渐渐突入左军那群人的后方,对上了那些已经疯癫之人.看到他们,贺穆兰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若不能再正视战争的残酷,将会变成的样子.

她不要变成这样.

她也不能变成这样.

"给我撒手!"贺穆兰一荡枪身,将手中的枪尾重重地敲在了举刀之人的手腕上.

狂乱者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这原本不该是在杂乱环境中被人听见的声音.正因如此,贺穆兰赫然发现自己又重新进入了"入武"的境界.

周围的一切清晰的犹如放慢了时间,此刻的贺穆兰无悲无喜,无忧无惧,仿佛她就是天生的战士,要以一己之身对抗一切.

从今尔后,她将毫无畏惧,坚如磐石.

由于贺穆兰和黑一的介入,从左军冲营的新兵们都在营门三丈之前停顿了下来.这样的结果虽然令人意外,却也不是特别让人吃惊.

那些从左军跑过来的新兵本来就是吓坏了的兔子,此时有一只猛虎带着各种猛兽将他们拦了下来,就算之前再怎么慌乱,本性中对强者的依从也会让他们恢复理智.

谁也不愿意将屠刀对准兄弟,有这么一个自愿当出头鸟的人莽撞一把,营墙后许多抓着弓箭心中憋屈的刑军和门卫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倒卧在地上的左军新兵们,很快就被中军和右军闻讯赶来的将领们带离了营墙前,就算以后吃了军法,法不责众,性命应该是保重了.

临走前,当这些将领们看见进入了"入武"状态的贺穆兰,倒提着长枪,一步步走回营墙前时,这些人已经看不见她身边的其他人了.

入武是一种何等玄妙的境界,许多武将一生对此可遇而不可求,这属于武人之间天生.[,!]的互相感应,是对强者的认同,也是对破而后立者最好的礼赞.

他们发自内心的期待着黑一的初战,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新兵中的冠军能走到何等地步.

由于有中军和左军正军的干涉,这一场纷乱在天亮时分终于平息.这一场营啸,左军的新兵营元气大伤,就连中军也死了不少人.新兵里直接被杀的人没有多少,大部分人是死于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深夜那个场面,真倒卧在哪里,流干了血有没有人来救的.

中军将所有发狂丧乱之人都抓了起来,有些当场就被格杀.跑到右军的新兵几乎全部都活了下来,有些虽然得了风寒,但性命总是无虞.

左军以同乡为战,各个身后都有不少同乡亲戚,右军结下这一场善缘,等于是日后多了许多可以信任的同袍来.

而花木兰带着黑一众人,几杆无尖枪横扫新兵无数,在营门前硬生生留下无数人命的传说,也彻底奠定了"黑一"在左右二军新兵"第一火"的地位.

第二日中午,营啸的原因也查了出来,原来是刚刚在大比中分入新兵营不久的怀柔军户,一个叫莫怀儿的新兵在柔然人的偷袭中吓破了胆子,被同乡嘲笑欺凌后半夜发疯,最终引起了炸营.

当听到"莫怀儿"的名字时,贺穆兰忍不住离开营帐,回到那道营墙前,伫立了良久.

"花木兰,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阿单志奇和胡力浑,杀鬼三人四处找不到花木兰,一路打听寻了过来.

贺穆兰回身看着阿单志奇和另外两人,这一火目前九人里,只有这三人是花木兰以前的火伴.

至于其他的同火,因为弱到没有存在感,贺穆兰已经快记不得了.

只有那个莫怀儿,因为后来分去正军,却做出躲在死人堆里,被活生生割了脑袋,被敌人拿来羞辱的事情,而被贺穆兰记住了.

花木兰一直给他家寄送东西,因为她觉得这么一个胆小的人,愿意为了家人而来入伍,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无论他后来是因为什么崩溃了,怎样不名誉的死去,在他前来黑山大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自己的勇士.

可在花木兰,阿单志奇所在的新兵营里时,莫怀儿没有胆小成那样的.虽然喜欢偷偷捡花木兰的便宜,但在同火遇见危险时,他依然敢举起刀保护别人.

那么,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胆小呢?

花木兰没有去追问,贺穆兰也没有在意.

因为花木兰是贺穆兰的偶像,所以她没有用如何阴暗的想法去揣测她,她只是觉得,花木兰不去找寻那个真相,怕是因为承担知道真相后的痛苦和愤怒.

重来一次,没有了花木兰,也没有和阿单志奇,胡力浑,杀鬼的莫怀儿,在第一次出战回来后就崩溃了.

而当年花木兰在战场上射出的第一箭,救了的正是第一次出战的莫怀儿.

这一切让贺穆兰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慨,她甚至觉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人生和梦境之间,其实也并无什么不同.

贺穆兰从轻狂到痛苦,再到顿悟,渐渐得出了一种结论:

人生就是战争,时时刻刻都在和自己,和别人,和命运做斗争.

在这场战争里,她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和固有的价值观带来的枷锁,而莫怀儿迅速的成为了一名败兵,这其中,固然有人性格和心性,阅历的关系,但更多的是……

"我在想,无论在何种战场上,都需要有好火伴啊."

她喟叹道.

无论是人生的战争,还是沙场上的杀戮,都需要有好火伴.

"我现在有了一群好火伴,所以跑过来感叹一番."

"这个……听的老子怪难受的."胡力浑揉了揉胳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掉啊,是不是老子的鸡皮疙瘩?"

"……火长,即使你这么说好话,明天的饭你也是跑不掉的."阿单志奇咧开了嘴,笑着说:"灶房也是战场啊."

杀鬼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互相调侃.

几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营帐,正遇见了王副将亲自领着一个少年往他们营帐而来.

来的少年身穿一身鲜卑华裳,身形并不高大,满脸都是不悦之情.

"来来来,各位见见你们的火伴,这位是原本早就该入营的若干人,因为家中出了些事情……"

"王副将,你居然让我进新兵营!我明明带了四个家奴,还带了一堆粮草!"若干人气的叫了起来."我明明可以直接进正军的!"

"可是你不愿去中军,你的阿兄已经把你的家奴都领走了啊."王副将眨了眨眼,"那你就只能来黑营了.而且,黑一很强,你应该理解你阿兄的良苦用心……"

若不是那位若干将军托付,他何至于亲自管这破事!

"什么良苦用心,不就是怕我在右军混出个……"满头鲜卑小辫的若干人,小声忿恨地咒骂了几句,对着已经快要傻掉的众人撇了撇嘴.

.[,!]"我是若干人,鲜卑三十六国若干部出身."

哼哼,吓傻了吧!

还不速速来拜!

"若干部?没听说过……"

狄叶飞嗤笑了一声.

那罗浑看了眼他鲜亮的衣甲,再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直接开了口.

"王副将,你能换个人来吗?"

贺穆兰"噗"笑出声来.

一屋子**丝里混进来一个公子爷……

明显不是一个画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若干虎头:(摸脸)听说黑一出来个很强的冠军?得让我家那跟着一堆**丝抢破皮甲的蠢弟弟去看看,究竟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内心):快哭着来投入哥哥温暖的怀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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