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不作不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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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秋总觉着罗隐在隐瞒什么,但是很显然,罗隐并不打算深谈下去。沈静秋笑笑,“既然同袁家的婚事确定了,我这就让人给蕊姐儿说一声。另外还要派人禀报老爷子,老夫人那里也要亲自走一趟。”

“这些事情你安排吧。”罗隐兴趣不大,同之前相比犹如判若两人。

沈静秋试着问道:“五郎,能同我说说吗?”

罗隐犹豫了片刻,“我同意这门婚事,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这是最适合蕊姐儿的。只是袁将军的事情……”

“你还是很在意?”沈静秋微蹙眉头,“按照时间来算,袁将军的伤势还有的救。只看袁夫人愿意不愿意。”

罗隐抿唇,表情冷漠,“我不会干涉袁家的家事。”因为他很清楚,沈静秋所谓的有救,就是消耗灵力去救袁将军。他怎么可以接受沈静秋替别的男人……总之谁种下的恶果,谁来承受。不过关于这一点,没必要告诉沈静秋。

沈静秋完全理解罗隐的想法。她握住罗隐的手,罗隐的手结实有力,任何时候都给人一种安全感。即便如今罗隐不良于行。她笑着对罗隐说道:“我听你的。其实你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站在袁夫人这一边的。只可惜蕊姐儿没有袁夫人的一成本事。要是将来十几年二十几年后,袁二郎也做出对不起蕊姐儿的事情,蕊姐儿肯定没有袁夫人这样杀伐决断,只怕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蒙头哭一场,装作大度的模样接纳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要是你知道了,你会作何感想。那时候你肯定就希望蕊姐儿如同今日的袁夫人一样,杀伐决断,自己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孩子们的利益。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没个主意。五郎,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的不同之处。我们女人看待问题,不会去考虑家国天下,不会去考虑男人在外面有多大的本事。我们只问本心,心告诉女人,她不开心,她受到了伤害,那么强势的女人就必然会反击。”

罗隐轻抚沈静秋的头发,“静秋,那你会反击吗?”

沈静秋调皮一笑,“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还让别的女人来羞辱我,那我一定会反击。会让你后悔。”

罗隐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男人同女人想问题的角度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样考虑问题。虽然理解,却不能原谅。

沈静秋从罗隐的眼神里看得出,罗隐是认同她说的话。沈静秋的心情有几分愉悦,“你先忙着,我去见老夫人。”

“她若是为难你,你也别忍着。实在不行,就赶紧离开吧。”罗隐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嗯了一声,“你放心,应付老夫人方面,我已经有了十足的经验。”

沈静秋启程去见罗老夫人,半路上遇见罗蕊。罗蕊脸红如血,显得格外羞涩,沈静秋拉着罗蕊的手,笑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带你去见袁二郎。”

罗蕊扭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多谢五婶娘。”

“谢我做什么。本该早两年就将你的婚事定下来的。没想到一直拖到今日。如今好了,总算得一如意郎君。走,我们一起去见老夫人。老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替你高兴的。”

沈静秋带着罗蕊来到正院,罗老夫人正在同罗王氏还有几个丫头一起摸叶子牌。见到沈静秋来了,罗老夫人就没正眼看沈静秋一眼。罗老夫人身份高,辈分又高,自然可以不将沈静秋当做一回事。丫头们可不敢这么做,赶紧起身给身静秋请安行礼,罗王氏也同沈静秋颔首,笑道:“五郎媳妇来了,蕊姐儿今儿可是稀客。让我猜猜,早上听说袁夫人来了,定是蕊姐儿同袁二郎的婚事定下来了,对吧。”

罗蕊羞红了脸,“三叔祖母可别取消蕊儿。”

“你这傻孩子,定亲可是天大的好事,叔祖母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取笑你。”罗王氏拉着罗蕊的手,笑着说道:“我家蕊姐儿长得这么好,配袁家那小子,倒是让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帮衬,袁家能够同意这门婚事也算是看在国公府的脸面上。依老身看,倒不是袁家小子捡了大便宜,而是蕊姐儿好福气,找了个如意郎君。”

这话说的很在理,可是从罗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彻底变了个味道,怎么听都让人觉着不痛快。罗蕊当即就红了眼睛,却又不敢哭出来。罗王氏也有些尴尬,也不好出面安慰罗蕊。

沈静秋终于站出来,“老夫人,今儿孙媳妇过来,就是同老夫人说一声。同袁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改明儿袁家就会正式上门提亲。”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哼了一声,“知道了。”

沈静秋搂着罗蕊,“我家蕊姐儿生的这么好,又有大笔嫁妆傍身,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就是嫁皇室贵胄也嫁的。嫁给袁家二郎,我家蕊姐儿的的确确是低嫁。蕊姐儿,你要记住,你是国公府出去的人,代表了国公府的脸面。若是谁敢欺负你,一耳刮子直接打过去,不用有任何顾虑。就算打错了人,出得了事情,还有国公府替你出头。”

罗蕊很感激沈静秋,“多谢五婶娘。”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怒斥,“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一耳刮子打过去。蕊姐儿,你可别听你五婶娘胡说八道。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需得贞洁娴熟,岂可随意对人动手。那是街上的泼妇才会做的事情,你可别跟人学坏了。”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的有理。蕊姐儿,你要记住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不用亲自动手,直接让婆子们将人绑了,一顿板子打出去就行了。记住,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出了贞洁贤淑之外,还得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该有的霸气和骄傲。你的骄傲,代表了你的出身你的家世你的教养,若是任人欺负,那就是在纵容别人打国公府的脸面,知道了吗?”

罗蕊点头,“五婶娘,我都记住了。”

罗老夫人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叶子牌,直到这个时候才拿正眼看沈静秋。见沈静秋一身翠绿襦裙,露出形状优美的脖颈,翠绿衣衫衬托得肤白似雪。头上是相映成趣的一套点翠朱玉头面,外加绿宝石耳环,手腕上还带着一对绿翡翠镯子。唯独眉间的梅花妆,成为点睛之笔。翠绿中一点红,显然足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从而让人关注到沈静秋姣好的面容。罗老夫人心中嫉妒,想她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鲜活明亮,更没有沈静秋这样倾城姿容。更不可能像沈静秋这样嚣张跋扈。

沈静秋打扮得越好,罗老夫人看着就越生气。她怒视沈静秋,“五郎媳妇,你是成心同老身作对吗?老身如今也不干涉你同五郎的事情,你还想如何。”

沈静秋淡淡一笑,“老夫人说笑了,孙媳妇尊敬老夫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同老夫人做对。刚才三婶娘也听见了,孙媳妇可是附和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至于后面不过是多补充了两句。”

罗老夫人很是不满,“挑唆蕊姐儿对人动手,这难道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教养吗?莫非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姑娘的。”

“老夫人真会说笑,孙媳妇怎么可能挑唆蕊姐儿。孙媳妇这是在未雨绸缪。这女人嫁人后,在婆家难免会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蕊姐儿生为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若是不能在一开始就用强势的手段树立自己的权威,又如何能够当家理事,袁家的那些下人又如何能够服气。”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以德服人那一套只能用在读书人身上。对待下府中的下人,尤其是那些不识字不懂大道理,整日里说主子闲话的婆子丫头,只能有强硬手段,才能让她们知道如何伺候新主子。想必老夫人当年刚嫁入国公府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些手段吧。如今蕊姐儿要出嫁了,老夫人何不将这些经验传授给蕊姐儿,以助蕊姐儿在婆家有个好的开始。”

罗老夫人狠狠的瞪着沈静秋,满脸寒霜。

沈静秋并不在意,转而问罗王氏,“三婶娘,侄儿媳妇说的可对?”

罗王氏尴尬一笑,“五郎媳妇说的这些话,有些道理。姑娘家做了人家媳妇,的确有许多不容易的地方。趁着还在娘家的时候,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沈静秋笑道:“是吧。三婶娘也是赞同侄儿媳妇的。看来绝大部分的女人,在嫁人后都有一套手段来应付婆家上下人等。老夫人,孙媳妇相信你是关心蕊姐儿的,不如就请老夫人多传授一点经验给蕊姐儿。等蕊姐儿嫁到袁家后,也能全方位的展示我们国公府姑娘的教养,顺便体现一下我们国公府的体面和霸气。老夫人,你说孙媳妇的提议好不好。”

罗老夫人看也不看沈静秋,“老是有人在耳边嗡嗡叫,就跟苍蝇似得,真是烦死人了。老三媳妇,陪老身继续打牌。其余人等,没别的事情就赶紧走吧,免得碍着老身。”

沈静秋笑道:“老夫人说话就是风趣。老夫人,不如让孙媳妇同你打几圈。”

“免了。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事情忙的很,老身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罗老夫人一脸嫌弃的说道。

沈静秋却自顾自的在罗老夫人的对面坐了下来,“孙媳妇就算再忙,也能抽出时间陪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来,孙媳妇发牌。老夫人放心,孙媳妇的牌技很差的。”

罗老夫人一脸怒意的看着沈静秋,“你给我滚,听到了吗?老身这里不欢迎你,滚。”

沈静秋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老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又犯毛病了。大夫吩咐过,老夫人一定要静心养身。老人,赶紧扶老夫人回房歇息。等养好了身体后,你们再陪着老夫人打叶子牌。”

下人们不敢不从,几个婆子上前,架着罗老夫人就往屋里送。罗老夫人怒吼,“谁敢动老身一下,老身要她的命。沈静秋,你是什么意思。老身都不招惹你了,你还处处找老身的不痛快,你是想逼死老身吗?”

罗王氏也连连劝解,“五郎媳妇,你这样做太过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罗王氏。罗王氏一瑟缩,干脆闭嘴不说话。两边都得罪不起,与其出头,不如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见老夫人看谁都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各种嫌弃。很显然,老夫人的病情还没有缓解。孙媳妇以老夫人的身体为重,所以才情老夫人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看别人可都顺眼的很,唯独看你不顺眼。老身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你不准强迫老身做任何事情。还有,这里是正院,是老身的地盘,老身说了算。你若是敢逼迫老身,老身就死给你看。”

沈静秋好笑的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确定要死给孙媳妇看?”

“你想做什么?”罗老夫人昂着头,怒视沈静秋。

沈静秋笑道:“孙媳妇什么都不做,就想陪着老夫人打两圈叶子牌,老夫人要成全孙媳妇吗?”

“你,你这个毒妇。是不是老身不答应你,你就要对老身不利。”

沈静秋一边洗牌,一边说道,“老夫人言重了,孙媳妇只是想要老夫人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其实老夫人你不干涉孙媳妇同世子的事情,孙媳妇是极为感激的。孙媳妇本也打算不干涉老夫人你的事情。大家和平相处,国公府也就能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只可惜老夫人总是喜欢在人前诋毁孙媳妇的名声,又时常对孙媳妇说一些极其刺耳的话,听多了,心里头难免有些不痛快。这人不痛快啊,就想发泄出来。”

“你,你……你大逆不道。”罗老夫人气死了,沈静秋竟然敢在她身上撒气,真是岂有此理,谁给她的胆子。

罗王氏连连摆手,她可没那本事。人家沈静秋无需别人给胆子,自己就能给自己壮胆。

沈静秋发好了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老夫人是要坐下来打两圈叶子牌,还是要让下人们扶着你回房休息。”

罗老夫人恼怒不已,干脆甩开下人,走上前坐下。语气极为恶劣的同沈静秋说道:“老身今日就陪着你打两圈。”

沈静秋笑颜如花,“多谢老夫人。不过老夫人说错了,是孙媳妇陪着老夫人打牌消遣,而非老夫人陪着晚辈们。不然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笑话。”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在心里头将沈静秋骂了个遍,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板着一张脸开始打牌。

要说在场最难受的莫过于罗王氏,夹在中间,只觉着尴尬的很,打牌的乐趣全没了。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当事人都在全神贯注的打牌,唯独她心不在焉的。罗王氏暗自撇撇嘴,瞧人家这心理素质,多强悍。至于罗老夫人,也就只能在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面前逞凶斗横,遇上沈静秋这样软硬不吃的浑人,也得歇菜。

罗老夫人只觉着浑身不自在,一直拿眼睛盯着沈静秋,恨不得在沈静秋的脸上盯一个洞出来。沈静秋嘴角含笑,笑道:“老夫人也觉着孙媳妇今日的装扮很清爽,是吗?”

罗老夫人轻哼一声,不吭声。她怕一开口,就想狠狠的骂沈静秋一顿。

沈静秋言笑晏晏,显得心情很好,“老夫人的牌技果然好,瞧,孙媳妇都输了。”

罗老夫人撇了嘴,一脸鄙视不屑。

罗王氏则在一旁赔笑,并不参与这两人的斗争。

整个打牌过程中,罗王氏都显得极为尴尬,至于罗老夫人则是浑身难受,盼着牌局早点结束,同沈静秋打牌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唯独沈静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人觉着很亲切。

沈静秋说话算数,两圈结束后,就起身告辞。沈静秋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笑着同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以后最好都像刚才那样,大家安安静静的做事打牌,岂不是很美。三婶娘,你说对吗?”

罗王氏尴尬一笑,不出声。

沈静秋也不在意罗王氏的态度,只是笑看着一脸怒意的罗老夫人,“老夫人该多笑笑,对身体好。好了,今日在老夫人这里花了不少时间,我得赶紧去做事。就辛苦三婶娘多陪陪老夫人。老夫人,孙媳妇告辞。”

罗蕊也赶紧告辞,跟着沈静秋一起离去。

刚走出正院大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老夫人的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什么东西被扫落在地上。

罗蕊很紧张,频频回头看去。沈静秋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不需要回头去看,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静秋嘴角微翘,心情貌似很好。罗蕊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五婶娘不担心老夫人吗?”

沈静秋笑道:“不必担心。咱们家老夫人身子骨健康的很,至少还能斗个三五年,十来年。”

罗蕊心情很复杂,以往所见都是晚辈如何孝顺长辈,如何顺从长辈。像沈静秋同罗老夫人这样相处模式,还是头一次见到。给了罗蕊很大的震撼。原来当一个人强大的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不受规矩束缚,反而可以利用规矩做一些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沈静秋看着罗蕊,“蕊姐儿,这些年你也学了不少,会打理家务,会看账本,还能照看好你母亲的嫁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有学会,那就是看透人心,看透全局。打个比方,我们国公府是一个局的话,那么生活在国公府里面的人,都是局中棋子。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同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要学会抽丝剥茧,找到关键相连点,然后为己所用。记住,想要让一个人为己所用,要么以情动人,要么以利诱人,要么以权压人。需要用到哪种手段,就需要具体分析。”

罗蕊羞涩一笑,“我只怕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做到五婶娘这样。”

“是吗?”沈静秋轻声一笑,“努力努力,做到四五成,也足够你受用的。不过好在袁二郎不是长子,你也不是长媳,就不用承担那么多责任。而且袁家人口简单,袁氏族人都住在祖籍,你只需要同妯娌婆母好好相处就行了。”

“多谢五婶娘。五婶娘一定是担心我的性子镇不住下人,所以才会选了人口简单的袁家,是吗?”罗蕊好奇的问道。

沈静秋笑了笑,“算是吧。高门大户人口众多,是非也多,那样的环境只怕不适合你。”

罗蕊嗯了一声,“五婶娘也知道,我这人性子简单,也喜欢简单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虽然都懂得,可是却不想主动参与。要是不得已参与进去,我一定很不开心的。所以,袁家的确很适合我。而且他们也不挑剔我的身世,不在意我是个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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