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小姐,你真是吓死奴婢了。”画眉微微埋怨道,显然对楚清欢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很是不赞同。
楚清欢闻言却是笑了,自己的伤看着严重,其实却也不过是多流了些血而已,比起大夫人的恼火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
“没什么,今天她们让我流一滴血,改日我定是要她们血流成河来弥补!”
画眉闻言却是脸色不变,显然对大夫人和楚锦绣没有半点同情心,只是想起老夫人的安排却还是不由道:“可是,刘姨娘到底是有了身孕的人,若是大小姐她……”
这才是老谋深算呢。她当时也想过让刘姨娘来处置楚文瑾纳姨娘的事情,毕竟大夫人可是要把楚常乐嫁到承恩侯府的。
只是到底是缺了个契机而已,如今老夫人竟是开口提了出来,这下子相府后院可是更要精彩几分了。
看来,老夫人也开始对大夫人磨刀霍霍了呢。
听云院,大夫人再度醒来,看到床头上暗自伤神的楚锦绣,不由猛地坐起身来,“老夫人呢,你父亲呢?他们怎么能让刘姨娘来处置文瑾纳妾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文瑾还有什么名声?”
因为真的咳了血,大夫人嗓音嘶哑,犹如鬼哭狼嚎似的,楚锦绣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刚想要劝解,却是被大夫人抓住了胳膊,“锦绣,你去找芙儿,让她劝劝老夫人。刘婉言不满我将常乐嫁到承恩侯府,怎么会好好操持你二哥的喜事?”
大夫人忽然间很是惶恐,她原本只是为了抓住机会教训楚清欢罢了,从来没想到拿文瑾的婚事说事呀!
文瑾,她的文瑾文才武略,前途不可限量,偏偏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楚清欢,楚清欢,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母亲,你觉得芙儿会帮帮我们说话?”楚锦绣叹了一口气,“芙儿和二妹亲近,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怕是在看笑话呢。”
大夫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赵妈妈,去把五小姐请来,就说我有事跟她说。”
楚锦绣没有阻拦,赵妈妈也没有问什么便出去了,大夫人念念有词道:“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帮外人呢?”
楚锦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没多时赵妈妈便回来了,大夫人坐起身来往外看,却不见楚锦芙的身影,不由着急道:“芙儿还没过来?什么事耽搁了不成?”
赵妈妈答道:“五小姐正在老夫人那里做绣活,说有事过些天再说。”
“什么!”大夫人大惊失色,“芙儿怎么会说这话,定是你没传话!锦绣,你亲自去把芙儿给我喊过来。”
赵妈妈生生挨了那一枕头,神色却是一变不变,楚锦绣皱了皱眉,示意赵妈妈下去歇着,捡起了那引枕。
“母亲,何必找老夫人的不快?二哥纳妾是千岁爷定下的,便是皇上也知道了,如今我们根本不可能不让那女人入门,楚清欢不让我们痛快,我们……又岂能让她逍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大夫人瞧见不由动容。她一开始是要宝贝女儿不要着急,可是如今楚清欢竟是把心思动到了文瑾的喜事上,之前的话,她早就忘光了。
“你……有什么办法?”
楚锦绣闻言唇角微微扬起,“二房就要回来了,楚清欢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能面面俱到,咱们还能找不到机会?”
大夫人并非愚人,只是因为涉及到爱子的婚事而失了心智,此刻听到楚锦绣这般说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到时候我再把那人请来,她楚清欢纵然是头九尾狐狸,这次也要栽跟头!”
略显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楚锦绣见状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楚清欢,现在你姑且得意着,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阿嚏……”
忽然的喷嚏声引得大厅内众人纷纷看向楚清欢,一旁坐着的楚锦芙脸上带着关怀之色,“二姐姐可是受了风寒?”
楚清欢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二姐姐真是辛苦,自己病着还要帮忙给婶娘一家布置晨曦园,偏生最近府里事情也多,二姐处理的这般妥当,还真是能者多劳呢。”
楚常喜话里透着笑意,似乎在羡慕自己一般,可是楚清欢却知道,楚常喜却又是不安分了。
如此这般哪里是在夸奖自己?分明是给大夫人上眼药!
“三妹过奖了,等到你像我这般大的时候,也定是能处理好庶务的。”楚清欢轻轻笑道。
楚常喜却是蓦然变色!
楚清欢,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夫人虽然明面上对名下的庶女很是照拂,其实根本是不屑一顾的。这般主持中馈的手段也不过是只教给了楚锦绣一人而已。
为的也不过是即便是将来她和楚常乐出嫁,也要依仗着陪嫁的妈妈和丫环,而这陪嫁妈妈定然是大夫人的心腹。
本想借机激发楚清欢和大夫人之间的矛盾,却不料最后却是弄了自己一个难堪,楚常喜珠圆玉润的脸上燃起了一片绯红,呼吸也微微粗重了几分。
大夫人却是不动如山,只坐在老夫人身边神色不见丝毫变化。
老夫人似乎关注点并不在这里,直到听见门外婆子喊道:“二夫人,三少爷,四小姐,五少爷回来了。”她才神色舒张了几分,脸上挂起了笑意。
楚清欢缓缓起身,果然二夫人常金月还是那和气生财的模样,只是四小姐裹着一件昭君裘,大红的裘衣衬得整个人如同小玉女一般玲珑剔透。身后的五少爷楚文琏眼睛转得溜圆,不过是刚进门,就已经把大厅里的女眷打量了一遍。三少爷弱冠之年,回到府中自然是先去前院拜见楚思远的,所以并没有随着母亲和弟妹一同来后院。
“给老夫人请安。”
二夫人还未拜下去,林妈妈已经搀扶住她了,“二夫人快起来,老夫人念叨了那么久,您和少爷小姐们总算是回来了。”
老夫人到底是有些高兴的,脸上洋溢着的笑意足以说明一切了。
楚清欢与楚锦芙上前一同给二夫人见礼,二夫人抬起了头,看到楚清欢时却是眼中一惊,“这……这是清欢吧?”
果然,二夫人是认识娘亲的。楚清欢笑着点了点头,任由着常氏把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笼在了自己手腕上。
“这些年没见,都成大姑娘了。大嫂好福气,几个女儿个个都聪明伶俐,比云溪这个不成器的强多了。”
大夫人唇角微微一动,想说话却又没开口,倒是老夫人道:“你们鞍马劳顿的也累了,先回去歇着才是。二丫头,你带着你婶娘她们去晨曦园,中午的时候再一起用饭。”
“琏儿男子汉不累,陪着祖母说话。”楚文琏却是赖皮猴似的窝在老夫人的榻上不下来了,常氏刚想要唤儿子下来,却听老夫人道:“好好好,我的小五心疼祖母,咱祖孙俩说说话。”
大夫人唇角翕动,老夫人就是偏心,她的瑜儿哪里比不上二房的小子?可是老夫人哪里对瑜儿这么慈眉善目过?
楚锦绣却是一起陪着常氏母女去了晨曦园,“婶娘有所不知,近来母亲身体不适,锦绣榻前侍奉汤药,这晨曦园都是二妹一手布置的。”
常氏闻言不由动容,刚想要说话却是被楚常喜插了嘴,“是呀,二姐身份尊贵,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怕是寻常人等还没这待遇呢。”
楚清欢闻言不由皱眉,好一出双簧,这是要一唱一和挑拨自己和二房的关系吗?
果然,四小姐楚云溪闻言微微色变。
“三姐说这话可是偏颇了,二姐郡主身份又不是用在家里的,何必张口闭口提及?三姐若真是尊崇这身份,为何不去芝兰院给二姐请安?便是见了面,也要行礼的吧?”
楚锦芙没想到这人安生两天就要跳出来闹事,顿时心中不满,语气刻薄了许多,偏生却又是在理上,便是楚常喜有心辩驳却又是说不出。
“母亲因为二哥的事情卧床养病,大姐为了避嫌不便出面,若非是二姐挺身而出,三姐你的吃穿用度还能一如往常?”
虽然没骂楚常喜狼心狗肺,故意要掀起风浪,可是却也是没留半点情面,更是把楚文瑾的事情捅了出去,顿时,连同楚锦绣的神色都难看了几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真是辛苦清欢你了。”常氏握紧了楚清欢的手,神色中微微动容,只是看向楚清欢的目光却又有异。
楚清欢微微一笑,“婶娘说的是,咱们一家人何必说见外的话?只是侄女年幼,这院子布置的那里不妥当称心,还望婶娘包涵些个。”
常氏四下望去,点头笑道:“哪里有不妥当,妥当得很。”
楚锦芙闻言笑了起来,“那婶娘可要给二姐包一个大红包,为了知道婶娘喜好,二姐可是找了府里许多老奴仆的。”
“芙儿你个促狭的,是不是也要母亲给你包一个大红包?”楚云溪已经去看了自己的住处,对于云溪楼的布置十分满意,看向楚清欢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感激,只是听到楚锦芙的话却是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的,瞧这梅兰竹菊四君子美人觚,可是我从祖母那里特意给四姐你拿来的。”
楚云溪笑了笑,“那我回头教我们五小姐刺绣?我在苏州可是跟着绣娘学了苏绣的,你看这梅花落雪裙,就是我自己裁制的。”
说了一会子话,楚清欢看常氏还要收拾一下,便拉着楚锦芙告辞了。
“二妹。”
楚清欢回头望去,却见楚锦绣脸上带着笑意,缓缓走来。
“不知大姐有什么事要吩咐?”
楚锦绣笑了笑,却是路过楚清欢的时候轻声道:“有道是他乡遇故知,不知道二妹还记不记得小姑姑身边的刘妈妈?”
楚清欢闻言神色一变!却见楚锦绣唇角挂着笑意盈盈离去,笑声溢出了唇角,带着初冬的凉意。
“二姐姐,刘妈妈,是谁?怎么了?”
云安城,那一晚她将孙亭先剜目剁手,杀人放火,却是唯独放过了刘妈妈。
果然,不该心慈手软吗?
良久没等到楚清欢的回答,楚锦芙不由有些害怕,为什么她觉得二姐姐此时的表情好恐怖,又好可怜,她似乎见过这样子的表情,是当时进宫赴宴的时候。
“二姐姐……”楚锦芙轻声一叹,楚清欢却是刚好回过神来,见状顿时明白自己适才太过于出神,似乎被楚锦芙瞧见了什么。
“走吧,看五弟那么顽皮,也不知道三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锦芙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似的,也顺着楚清欢的话道:“三哥呀,人家都说沈潜是当之无愧的风流才子,可是咱们三哥却是儒雅君子。”
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似的,楚锦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我看三哥呀,是个活脱脱的书呆子,也不知道将来谁家姑娘肯嫁给他。”
二房长子,楚家三少爷楚文琛,书生意气却也不是个书呆子,想来是有什么书痴的行为被楚锦芙逮住了吧。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一阵朗朗声传来,“不知为兄是怎么得罪了五妹妹,竟然有书呆子之称了?”
抬起头来,却见对面门廊下不知何时站着一青衣书生,也不知站了多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是楚文琛。
“咦,莫非父亲没考校三哥文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文琛笑了笑,“伯父另有要事,我便先行回来了。这位便是二妹了,为兄有礼了。”
楚清欢盈盈一礼,“见过三哥。”
楚锦芙却似乎看不惯这等虚礼似的,“我还以为三哥在江南秀水之地待久了也就风流不羁少年郎了,谁知道还是这么食古不化呀。”
楚文琛却是戳了下楚锦芙的脑门道:“你呀,跟在老夫人身边那么久,也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我那里有宝贝,五妹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楚锦芙闻言有些雀跃,只是看楚清欢似乎魂不守舍,便摇头道:“宝贝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过两日我再去看,待会儿午膳,三哥可别忘了去……”
楚锦芙还未说完,却是周妈妈慌慌张张跑来,“二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老夫人和相爷找你有急事,让你赶快过去。”
急事?莫非是关于刘妈妈的事?楚清欢眉头一皱,看周妈妈一脸慌张,想来该是此事了。
“我陪二姐姐去……”楚锦芙只觉得这事应该和刚才大姐说的那刘妈妈有关,又看到周妈妈竟是这般神色,顿时为楚清欢担忧,说什么也要跟着。
“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也前去瞧瞧?”楚文琛说的风淡云轻,楚清欢却是微微动容,不同于楚家长房的阴谋算计,二房的一家五口却都是安分守己的,甚至于楚文琛更是有几分古道热肠。
只是,他人微言轻,当初也曾暗自劝过自己,却是没有半点效果。如今这一句闲来无事,也去瞧瞧,却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帮自己的。
还未进门就听见大夫人说道:“老夫人,相爷,妾身看刘妈妈可怜,便带着她过来了,到底是相府的老人,如今没了主子,子女又是不孝顺,她一个老婆子,一路颠簸到了京城到底也不容易。”
正说着,看到楚清欢到来,大夫人连忙道:“清欢来了呀,这是从云安城孙家那边来的刘妈妈,你还认识吗?”
跪在地上的老仆妇闻言转过身去,看到来人不由神色慌张了一下,楚清欢却是点了点头,“应该是刘妈妈没错,那夜宅子里失火,我因为起夜而逃脱一劫,街坊四邻们都说那么大的火,怕是无人能幸免,没想到刘妈妈也逃过一劫。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也记不清那么多事情了。”
刘妈妈这两年似乎更显得苍老了几分,闻言又是叩头道:“托相爷和老夫人的洪福,老奴才死里逃生的。”
“阿弥陀佛,清欢和刘妈妈还真是命大,说来也奇怪了,云安城孙家到底也是家大业大的,怎么好端端地就起了火?偏生碧儿和妹婿两个青年力壮的没逃得了,倒是清欢和刘妈妈两个女儿婆子逃了过去,像是唱戏的似的。”
楚清欢微微皱眉,那刘妈妈却是忽然间扑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要给我们姑奶奶做主呀!”
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大夫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楚清欢却是神色不变。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刘妈妈这话难不成要祖母请人给小姑姑招魂不成?”
楚锦芙嘲笑了一句,刘妈妈却是忽然间站了起来,指着楚清欢道:“老夫人,姑奶奶她,她是被人杀死的呀!杀人的就是二小姐!”
“疯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刘妈妈脸上,楚锦芙压抑不住的恼火,却是被楚清欢拉住了。
“什么,刘妈妈你胡说什么?碧儿她夫妻两人分明是葬身火海的,怎么可能会被谋杀呢?”大夫人花容失色,一旁楚思远神色也不好看,倒是老夫人老神在在坐在那里,手中的数珠再度缓缓转动。
“刘妈妈,您说我杀了小姑姑?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否则……”她环视了大厅,最后目光落在了大夫人身上,“诬陷皇家郡主,可是要株连三族的。”
刘妈妈闻言浑身一颤,看了大夫人一眼,这才说道:“二小姐,原本老奴也不会揭发你的,毕竟姑奶奶刻薄,对老奴也并不好,可是,可是您为何信不过老奴?前段日子,您派了杀手前去结果老奴性命,若不是我刚巧去看了我那侄孙女,怕是一条性命就不明不白的去了。”
“是吗?既然那杀手没有杀了你,刘妈妈何以认为那便是杀手,而要杀的人就是你?又何以认为,那是我派去的杀手?”
刘妈妈显然没想到楚清欢竟然会这般狡辩,顿时哑口无声,只在那里张嘴结舌,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刘妈妈当年照顾我良久,当是熟悉我的,能否说一下,清欢身上有一颗胭脂痣长在何处?”
“在……”刘妈妈求救似的看向了大夫人,却见大夫人闭了闭眼,她心中顿时着急,却说不出话来,楚清欢却是不肯饶过她,“还请刘妈妈先验明正身才是,究竟你是不是刘妈妈!”
“胡闹,你刚才还说这是刘妈妈,怎么就忽然间不认识了?刘妈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记性也差了,哪里还记得你的胭脂痣是长在右小臂上?”
“对对,二小姐的胭脂痣就长在右小臂上,老奴记得清清楚楚。”刘妈妈忽然说道,然后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奴从小就伺候二小姐,岂能不知道二小姐的胭脂痣长在哪里?可是,二小姐所做的事实在是太让老奴寒心了,竟然还怀疑老奴的身份。老夫人,您是知道老奴的,老奴怎么会是假冒的呢?”
楚清欢却没有半分紧张,“刘妈妈,你确定那胭脂痣在我右小臂上?”
没想到楚清欢竟是又发问,刘妈妈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才道:“老,老奴确定。”
楚清欢闻言反倒是笑了,“老夫人,父亲,清欢不知道碍了谁的眼,竟是这般被人构陷,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和刘妈妈长相一般,可是却并非是刘妈妈,还望老夫人,父亲明鉴。”
老夫人依旧闭目不言,大夫人见状不由呵斥道:“清欢,你这是说我联合刘妈妈来陷害你不成?”
“清欢不敢,只是清欢浑身上下并没有一颗痣,刘妈妈清楚得很。只是这人却是说我右小臂有一颗胭脂痣,不是假冒的又是什么?”
大夫人闻言神色一变,刘妈妈更是口不择言,“夫人,不是你告诉我二小姐胳膊上有胭脂痣的吗?怎么会没有呢!”
一时间,大夫人只觉得这一厅的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心里恨不得将刘妈妈宰了的心都有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母亲的确是说过的。”楚锦芙轻声笑道:“刚才不还提醒了刘妈妈一句吗?”
大夫人没想到亲生骨肉竟会出言嘲讽自己,脸色顿时惨白。这还不够,一直缄默不语的楚思远忽然开口,“这就是你当的家?胡闹!”
大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竟是会败了,听到楚思远的呵斥,更是魂不守舍,只觉得魂魄都离去了似的。
“老夫人,父亲,这事并不怪母亲,是清欢的不是。若是当时清欢大胆些去救小姑姑,说不定……说不定小姑姑也不会……”
看着楚清欢落泪,楚锦芙心头一酸,连忙安慰道:“二姐姐,快别哭了,回头肿了眼睛可怎么办?”
“老夫人,伯父,依我看,这婆子应当是冒名顶替的才是,兴许是想要挟二妹赚几个钱,不如打她几个板子,打发出去便是了。”
楚文琛忽然开口,楚清欢不由心里叹道:这便是楚家二房,为人善,便是大夫人从来都看不起二房,二房的人却也不会落井下石。
“是呀,祖母,瞧这婆子都那么大年纪了,打发出去就是了。”
楚文琏的童稚声打动了老夫人的心,看着失魂落魄一副大难临头模样的大夫人,她点了点头,“既然是诬陷二丫头,回头二丫头处置了便是,时候也不早了,去吩咐摆饭吧。”
“那我先将这婆子关押起来才是,清欢先告辞了。”
周妈妈如今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和几个粗使婆子一同将冒名的刘妈妈押回了芝兰院,“我有话问她,你们先下去吧。”
周妈妈等人退了下去,等到门外再无动静,楚清欢亲自给刘妈妈松了绑。
“我的好小姐,你受苦了呀!”失去了束缚,老妈妈一把揽住了楚清欢,浑身颤抖着,“老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
“刘妈妈。”楚清欢轻声一句,却惹得刘妈妈老泪纵横,“我一老婆子,受点罪没什么的,可是小姐你怎么那么命苦呀?明明太太都……”
楚清欢也没想到,大夫人竟是怀疑自己去调查了云安城,还有楚凝碧、孙亭先的死因。
她后来从罗嬷嬷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原本打算是李代桃僵,让假的刘妈妈随着大夫人的人回来诬陷自己,而后再让真的刘妈妈登场,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将大夫人的阴谋揭穿的。
可是这样一来却是太过于暴露自己,而且可能会牵扯到姬凤夜身上。毕竟,真的刘妈妈的出现不可能凭空,到时候一旦楚思远要追究,定是能查出一二的,将自己和姬凤夜的联系暴露出来,那未免得不偿失。
再者,如今自己主持着后宅的中馈之事,若是来这么一出真假刘妈妈,怕是也会被老夫人怀疑,这根本就是自己动的手脚,反倒是不佳。
况且,既然常氏回来了,不如自己循序渐进,先让大夫人失了老夫人和楚思远的信任,慢慢地从她手中夺取这一切,岂不是更好?
楚锦绣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却不料自己原本就改变了棋路,在晨曦园的时候故意装作惊讶,无非是让她大意,好心无旁骛的进入圈套之中。
如今,这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楚锦绣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
“刘妈妈放心,她们算计不到我的,只是还要委屈你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回头自会有人带你去江南小镇,那里山明水秀,最适合养老,哥哥嫂子们也已经去了那里,刘妈妈到了那里再也不用担心了。”
刘妈妈想起来一阵愧疚,“都是我连累了小姐你。”
若非她那儿子好赌,又怎么会被大夫人抓住把柄,甚至要挟自己栽赃陷害她的小姐呢?小姐不计较也就罢了,还把他们都安排妥当,真是难为了。
楚清欢笑了笑,“妈妈这是哪里的话,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院子外面,周妈妈正候着,楚清欢看了看屋内,“周妈妈,打她五板子然后给她五两银子丢出去就是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可别出了人命官司,说我仗着皇恩胡作非为。”
周妈妈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二小姐话里有话,到底这次她是听出来了的。
大夫人不仁,若是栽赃陷害成功就让小姐背负了人命官司,这一辈子便算是完了。若是栽赃陷害不成,那就让小姐恼火,把这老货狠打一顿,却也是去了半条命,说不定又会出现人命官司。就算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也是有污小姐名声的。
还真是好计量。既然如此,她可就要好好想想了,该怎么把小姐的好名声宣传出去……
梨香院门前,遥遥看到楚锦绣站在那里,楚清欢不由唇角飞扬。
“大姐,莫非是在等我吗?”
楚锦绣彻底恼怒了,她没想到这次明明是安排好了一切,到最后竟是出现了破绽,以致于被楚清欢逃脱了去。
人命官司,若楚清欢真的背负了人命官司,那该多好呀。到时候她便是郡主又如何,照样是背负恶名的无情无义的不孝之女,又有谁会对她多看一眼?
可是,这么好的计策竟然败了!
“楚清欢,你别得意!”
“大姐,我从来都不得意的。”因为还没看到你死去,我怎么会得意忘形呢?
“如今,这才是开始,我不着急……”
楚锦绣闻言花容失色,忽然间觉得手心一疼,却是长长的指甲戳破了掌心的皮肉,她银牙暗咬,却是跺着脚走了进去。
因为二房归来,楚思远难得出现在宴席上,身旁分别坐着楚文琛和楚文璋,便是这段日子深居简出的楚文瑾也出现在膳厅里。
男女不同席,便是楚文璋瞧见楚清欢后委屈的撇了撇嘴,却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楚锦绣落座最慢,楚思远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却透着不满,“开饭吧。”虽然诸多事情楚思远都请老夫人示下,可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相府主人。
如今二房归来,老夫人虽是与常氏乃是血亲,却也不会亲之任之。
只是尚未待他动筷子,院子外却是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相爷,相爷,救救我家姨娘呀!”
楚思远微微皱眉,老夫人却是上了年纪后耳目不好使了似的,浑不在意地开始用膳,楚清欢夹起了一块糖醋里脊,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和这里脊有三分相似,不由唇角弯起。
梨香院的婆子似乎和求救之人争吵起来似的,楚思远眉头紧皱,老夫人似乎听见了,问道:“怎么这么吵吵闹闹的,像是过年似的?”
老夫人从不给儿媳妇树规矩,所以大夫人和常氏分别坐在她左右,大夫人显然不愿意老夫人插手这事,连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只是她刚站起身来,外面大声求救的丫环却已经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相爷,我家姨娘不好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还请相爷救救我家姨娘呀!”
因为白菱和刘姨娘身怀有孕,今日两人并未来伺候,站在大夫人身后的陈姨娘看到来人不由惊讶道:“这不是白合吗?”
大夫人登时回身瞪了她一眼,“赵妈妈,还不把这没规矩的丫环给我叉出去?你去看看白姨娘究竟怎么了,然后处置了,别打扰二夫人回家的喜庆。”
白合眼见赵妈妈走了过来,跪着往楚思远那边移动,“相爷,相爷,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她肚子里的可是您的骨肉呀!”
楚思远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老夫人神色如常,身旁大夫人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常氏搀扶她坐下才醒过神来,“到底是稚子无辜,大嫂若是担心,不如也去看看?”
若非是老夫人在场,楚清欢觉得大夫人都要出手打人了,任谁被戳了一下脊梁骨都是忍不住要还手的。
尽管常氏看来并不是故意的,可是大夫人的心委实不大呢。
“不必了,相爷已经过去了,我何必……让弟妹看笑话了,还是快些坐下用膳吧。”
常氏不知道前因后果一般,看大夫人没心情便也不再提及,吃完饭后便是回晨曦园收拾,毕竟她们二房离开京城多年,这次从苏州回来,行囊颇是不少。
“清欢,你和芙儿去看看,白姨娘怎么样了。”
按理说,楚清欢和楚锦芙是未出嫁的小姐,又和白菱没什么血缘关系,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俩去看望白菱。但是两人都是人精,顺从地起身,却是被大夫人拦了下来,“老夫人,还是媳妇儿去吧。”
大夫人有些惶恐,适才白合在外面闹的时候,她就该第一时间出去处置这事的,可是任由事情发展到后面,却是楚思远去秋宜苑看望了白菱那小贱蹄子,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安心用膳。
大夫人当时脑子糊涂,现在清醒过来却是一身冷汗,不待老夫人答应便是离去了。
“我们去看看。”看老夫人没有否定的意思,楚清欢带着楚锦芙一同往白菱所住的秋宜苑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的碎瓷声。
楚清欢只觉得手背一紧,却是楚锦芙紧紧抓住了自己,眼中露出一丝惶恐似的,楚清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刚要说我们回去吧,里面却传来一阵哭声。
“相爷,菱儿无能,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与其苟活在这世上,还不如随着我那孩儿一起去了!”
楚清欢闻言唇角一勾,她倒是不知道白菱倒也是粉墨场上出来的人一般,演起戏来毫不含糊。
果然,楚思远闻言忽的站起身来,“宋湘云,你给我解释,这安胎药是怎么回事!”
楚清欢低头望去,地上一个白瓷碗碎了一地,碎渣上面还有些许汤药,漆黑一片。
宋氏当即懵了,“这,这是她每日服用的,关我……莫非你怀疑是我在这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楚思远冷笑一声,“还用怀疑?除了你,还有谁能手眼通天,难不成她还能自己在安胎药里面放了红花,弄掉这个孩子不成!”
宋氏顿时脸色惨白,她没想到楚思远竟会说出这般话来,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良久才笑了起来,“楚思远,楚思远,你说的没错,就是我放的红花,我要她这辈子都……”
“父亲,这不是母亲做的,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楚锦绣连忙去阻止,却是被宋氏一把推开了。
“是我做的,没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儿育女!凭什么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操持了半辈子,如今却还要受这窝囊气!”
楚思远闻言神色一变,宋氏却好像不吐不快似的,“何况,我这不过是下了区区红花而已……”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楚思远看着被自己掌挄倒地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把她给我关到祠堂里,半个月后再放出来!”
宋氏似乎被吓傻了似的,连反抗都没有,只是楚锦绣闻言却是忽然间跪在了地上,“父亲,母亲纵然有千万错处,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呀!何况二哥的婚事还没办妥,求父亲开恩呀!”
若是以往,楚思远定会安慰自己这个掌上明珠一番,可是看到榻上自己的宠妾失去孩子痛不如死的神色,便是心中也没半点想要安慰楚锦绣的意思了。
“老夫人慧眼如炬,还不能为你二哥定下婚事?”
“父亲三思呀,如今都已经冬月了,眼看着就要过年,这府中诸事哪件不要母亲劳心劳力?府里实在是离不开母亲呀!”
楚清欢几乎想要笑了,她真是不明白楚锦绣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竟然用这件事去要挟楚思远,不被一起关到祠堂里已经算是造化了。
果然,楚思远闻言脸色更没了几分耐心,“莫非我丞相府离了她还过不成年了?清欢,回头你和你婶娘,还有刘姨娘处理这后院的大小事宜,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讨老夫人的主意!照顾好你们家姨娘,回头有什么差池我拿你问罪。”
白合浑身一哆嗦,金簪顿时掉在了地上。她苦心打扮一番,可是,可是相爷却是半点没看进眼里!
楚锦绣呆呆地望着楚思远离去的背影,不能相信刚才自己听到的话。
母亲,这次真的失去了掌家的大权了吗?
宋氏,却是一脸木怔地坐在地上,楚锦绣碰她的时候见鬼似的多了开,嘴里念叨着,“是我下的药,是我下的药,楚思远你个没良心的。”
楚锦绣没想到宋氏竟是这般模样,顿时神色慌张,连忙让赵妈妈去请大夫。却也顾不上楚清欢在一旁看热闹了。
四下再无他人,楚清欢坐在榻前,看着适才因为激动而昏厥了过去的白菱,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女人,果然都是狠的呢,连孩子都能舍得。”
昏厥中的白菱睫羽微微一颤,楚清欢见状眉眼一弯,转身离开了。
“小姐,难道白菱……姨娘的孩子真的是大夫人害得?”虽然大夫人承认了,可是画眉却觉得不像,反倒是大夫人别逼急了,气恼地故意承认来气相爷似的。
楚清欢唇角微扬,“自然不是她。”可是,纵然不是宋氏动的手,却又有几人相信呢?中秋家宴上宋氏因为白菱而小产,之后更是诸事不顺,如今白菱小产,任谁都要想到宋氏头上去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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