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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对黑无常不了解一样,梵音对沉歌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从前在天上的时候,她只知道三太子是天界诸神中最不安分的一个,就像是凡间常说的“混世魔王”一样,这位殿下只知道与下界妖魔为伍,甚至时常跑到凡间与凡人胡闹。只不过他爱慕了万年之久的夷绪公主却嫁给了他的大哥,天上便有传言说他在心灰意冷之下去了冥界找乐子。
现在看来,那个传言竟是真的,而且他冒充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上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无常。
他到底冒充黑无常呆在地府多久了?怪不得社水被囚禁在阴间的时候,黑无常的表现会那样反常,原来竟是他冒充的吗?
可是,为什么白无常在见了对方真面目之后会无动于衷?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那华鸢知不知道?
“三太子,你这是......”梵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黑无常有别的事情要做,我来顶替他几日又如何?这件事,北帝也知情。倒是你们,擅闯地府意欲何为?”沉歌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向来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何况他顶替黑无常一事确实是华鸢默许的。
被他这么一问,梵音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了。冥界不同于天界,师诏这个人的存在在冥界其实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沉歌并不是冥界的人,身为天界的三太子,他对这些事情始终都不怎么了解,何况其中还牵扯到了他大哥和二哥,她又该怎样对他说呢?
与身边的管梨对视了一眼之后,梵音很快下了决定。
说不通的话,干脆就不说了。
那片曼珠沙华的花瓣被管梨轻轻一弹,眨眼间化作千万片碎瓣,徒然卷起几十丈复又落下,如同下了一场花雨那般倾洒在几人头顶。可是此景虽美,当那花瓣真的擦身而过的时候,被刮碰到那个人就会发觉这艳丽的场面与其说是花雨不如说是“枪林剑雨”。沉歌从未与真正的管梨交过手,也并未防着这一招,一不小心就被“淋”到了,眨眼间衣衫已被刮破了好几处,裸露出的那处肌肤也是血肉模糊,就连旁边的白无常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长舌面具被划得四分五裂,面具下那秀气的面容也多了几道血痕。
混乱中,管梨已经顶着这漫天飞花拉着梵音一路跑远,虽然两人谁都不认识这冥界的路,可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沉歌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现在勉强能拖住对方,待到对方回过神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梵音任由管梨拉着自己向前跑去,却在几乎要看不到身后情景的时候突然扭过头瞥了白无常一眼,相距这么远,白无常自是看不清她的眼神,她也只是深深的看了那一眼之后就转过了头,再也不往后面看去。
越往远处逃去,周围的景色也越是变得奇怪起来,有时候像是行走在凡间的树林里,有时候又像是走在混沌之中,光怪陆离。只不过无论哪一处都不是他们能停留的地方,梵音本是被管梨拉着一路向前方跑去,跑到后来就变成了她拉着管梨。她跑的飞快,最后几乎演变成了拖着管梨走,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就算是在逃命中,她也能察觉到身后管梨诧异的目光。
虽然这称不上什么值得称赞的本事,不过梵音还是很庆幸当初成日被各路追兵追着的时候,自己已经练出了逃命的好体力,就算现在叫她拖着管梨在这冥界跑上三圈也不成问题。
只是跑着跑着,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当他们再一次经过同一个地点的时候,再傻的人也该意识到自己又绕回了原点,梵音还记得自己已经是第二次看到那个挂在树枝上的灯笼,这树的枝桠光秃秃的,只挂了个破旧不堪的纸灯笼,血红色的纸面,灯笼里面连蜡烛都没有,即便这附近根本没有风,也被“吹”得晃来晃去。
冥府里虽然不是一片黑暗,但是也无日月一说。可是眼下他们两人所处的地方暗的出奇,高空中又悬着一轮明月,陪着那一棵枯树还有那无风摇晃的纸灯笼,这情景着实是诡异了一些。
这样的情形下断是不能再走了,梵音停在那棵枯树之下朝着四处望了望,不一会儿就见周围的薄雾渐渐散去,已经可以依稀看到远处的道路和景物。再看的仔细一些,还能分辨出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一个十字形状的分岔路口。
凡间常说,这样的路口最容易撞见孤魂野鬼。可是他们本就是在阴间了,还误打误撞跑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如果能撞见什么鬼魂反倒是好事,怕就只怕这地方连鬼都不会来。
回想一下自己还未失去记忆的时候,梵音还记得自己在七万年的岁月里是终日守在昆仑山的,那时候的师父不希望她到山下乱逛,她也不习惯一个人出去,除了在凡间遇见管梨的那一次,她每次下山都是与师父一起,而师父又素来不喜欢让她见人,所以说,她的阅历实在是有限,完全称不上见多识广。偏偏现在与她在一起的人是管梨,这人的岁数还没有她一半大,不仅年轻,又在生死之间挣扎了整整五千年,更是从来没来过地府,两人都完全指望不上彼此。
许是意识到在眼下这个处境里自己完全帮不上忙,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他们明明是为了找师诏而来,结果潜入失败了,逃命也失败了,别说找人了,他们现在连能不能逃出冥界都成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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