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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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继戎算是明白阎焕为什么明白对程越不满意了。

程越看起来面冷心冷,此前总一付八风不动的架式,谁知道他行事这般激烈。他言语不便,若让他骂人只怕一句话没说完先把自己给憋出内伤来,更别提还有对方强词夺理地狡辩几句的时候。于是他应对之法倒也洒脱直接,既然自己没法说得过别人,那索性就扬长避短看谁的拳头大,以武力强横镇压,果然省事儿省心。

眼前一幕当真是不动则已,动如雷霆。周继戎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更简单粗暴完全不讲道理的人,简直惊得下巴都要合不上了。心想老子操,这程越看起来像是个文静人,怎么就能这样不讲道理呢。他也不想想自己还长得照水娇花一般,脾气却还跟狗似的,那里有什么立场点评别人。

他在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同时,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是个粗人。比起程越那呼呼生风拳拳到肉的胖揍,他都觉得自己此前对付程潜的那些拳头都要沦落为花拳绣腿挠痒痒了。

而程潜显然也是位身经百战的主了,难怪他落在周继戎手中被一揍再揍,虽然也哭爹喊娘,可既然能情比金坚地死咬住自己出身这一点不招,原来是练过的主,早就被收拾得皮糙肉厚,有深厚的抗揍底蕴。

若是周继戎再往深处想一想,大约会觉得程潜那些哭爹喊娘服软求饶的表现里头有不易觉察的糊弄人的地方,幸而程越此番应对太过出乎他的应对,让他一时顾不上多想有的没的。

“唉呀!”周继看着小二被揍成个姹紫嫣红的裂口叉烧包,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方才讪讪地道:“……别打了,再打下去要没气了!唉呀!唉呀唉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看着那拳头落在程潜身上,被打的人还没怎么着,他便配音似的捧着脸替人叫唤。

阎素在一旁袖手旁观,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程越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话虽如此,却还是对着程越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大宝儿弟弟在这里,你住手吧。”

程越果真从善如流地停了动作,探手将程潜拎麻袋似的拎好。

阎越并极为默契地替他解释道:“程越管教无方,让大宝儿弟弟见笑了。若还有难辞其咎的地方,程越定会严罚不饶。”

对方将态度摆得这般鲜明直白了,周继戎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程潜,竟多少有点同情这位居然能在程潜魔掌下苟延残喘了这些年。难得地不是趁人病要人命地犯小心眼,放缓了口气道:“其实吧他也没真行刺成,老子也早已经揍他揍回本来了,不必如此。”

阎素闻言,对着程潜道:“小王爷不与你计较了,还不快谢过。”

程潜此前果然是在装死,这时一眨眼又活泛过来,连忙连滚带爬地站直了。他心里有无怨气不得而知,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真心诚意地对着周继戎道:“多谢小王爷!”一边偷眼去瞄程越,大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周继戎害他不明不白挨了顿痛揍,此时木着脸任他道谢,干巴巴地道:“不谢。”

说过这句之后就有点无话可说,周继戎自己觉得有些无趣,又想想程家堂兄弟两人数月不见,想必还有许多话要说,当下便寻了借口走开,待得出得门来,这才想起那本是安置他的房间,要回避也该是那两兄弟另寻地儿或言语叙旧或肢体语言亲近去。

但他都已经出来了,这时也不好得再折回头去赶人。好在这山庄里他走过几遍已经称得上熟悉,这时索性住后花园里走一走,一边破天荒地忧心起来。

到现在他总算是明白阎焕所谓的不满意是什么意思了。老实说见识了程越这一言不语跳起来就抽人嘴巴的这一幕,他也隐隐认为阎素的余生堪忧。别看眼下两人倒是心意默契情意绵绵,如胶似漆得穿一条裤子都不嫌挤似的,可上下牙还有个磕碰的时候,更何况还是两个比起常人来都特有想法的大活人。

阎素的工夫看起来虽然不错,奈何程越似乎更胜一筹,再加上那人一言不发就动起手来,可谓毫无预兆迅捷如风,家法又变态,动不动就抽人耳光。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周继戎觉得阎素早晚逃不过和程潜一样被抽的下场——他从前那些风流韵事也不知道程越知情不,万一有朝一日程越把这旧帐翻出来清算,阎素皆不是要糟糕?

周继戎无中生有杞人忧天地忧虑了一番将来阎素被扇巴掌的情形,一时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该帮阎素这个忙。

他多少有些舍不得每年厚实的压岁钱,一会儿又忧心阎素掉入火坑,心里头左右为难着,一边沿着院中小路漫无目的的乱逛。

阎素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了他一声大宝,与他并肩走着。

周继戎往他身后看了看,见只是他一个人。

阎素含笑道:“程潜离家这么长时间,还有些事得向程越交代,一时半会不算完。”

周继戎一听居然还没算完,心里默默地替小二上了一柱香,心思又转回阎素身上,见他还笑得甜密温存一脸蠢像,不由得微微发愁,心道亏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勾搭谁不好呢,摊上程越这样的,日后你可别被他拆了骨头去当筷使。

虽然吧程越样子也还凑合,又有钱又大方,人寡言能干不吵闹,看那身手拎刀杀人也一定十分利索。前面这些都让周继戎挺满意,不过动不动就跳起来抽人这一点,不光阎焕哥可忍弟也不能忍,就是周继戎也觉得够呛。若要冒着一个不好就要被人扇大嘴巴的风险,换作是自己,就算是给座金山银子大约也不愿干。

他看着阎素,仿佛看到了阎素屁滚尿流的未来,令人十分惆怅感慨。大约是他怜悯地投向阎素的目光太过赤、裸,阎素先是一愣,随即倒是会过意来,他显然并不在乎,先就弯了眉毛微微笑了笑。

不过大约是周继戎忧心的表情也让他颇为承情,这货便忘了眼前这尊也是个凶神,还真当自己是多有经验地过来人似的,端出一付做兄长的架势来,伸手摸了摸周继戎的头发,语重心长地感慨道:“大宝儿,你还嫩着呢,感情这事见人见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正所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好……”

“爪子拿开!”周继戎这会觉得会替他操心是否挨揍的自己简直也算是白瞎了,心道怎么个各有所好法,喜好被程越抽成个花花绿绿满地乱滚的陀螺么?还是满地找牙很好玩儿?他这般想着,随口也就问出来了。

阎素干咳了一声,轻笑道:“程越他性子是急了些,可他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动手。”

周继戎嗤之以鼻:“是哦!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动手!阎素哥哥,老子怎么听钱总管说你为人不怎么老实,从前的风流艳史可不少吧?这笔债程大庄主和你清算完了么?若是按着饭点一天三顿地料理你,哦对了,还可以加上宵夜,三五个月能算完么?照他那家法,不知到时你完好的骨头还能剩几根?你那张脸我舅舅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他以牙尖齿利刻薄尖酸的方式描述完臆想中阎素可能的下场之后,又一脸正色地用老子是为你好的语气道:“阎素哥哥,老子觉得你是不是再三思三思?真想好了这般日子你要过一辈子?真要老子去舅舅面前替你说项?……先说好,就算你改主意了,你送老子的那是见面礼,老子可不退!”

阎素却是想也不想,十分光棍地道:“若是程越揍我,那一定是我有做错了的地方,打就让他打吧……只要能和阿越一起,这般日子过一辈子那里够,我还想生生世世……”

前面的话已经够让周继戎哑口无言的了,后面的话更是成功地激起他全身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周继戎突然觉得手有些痒痒,认为自己现在很能体会阎焕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因为他现在也很想抽阎素一顿——不为别的,这家伙太能恶心人了。

他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于是翻过脸来冷森森地道:“哦,你乐意就好!你既然选定了程大财主,那以后就不能再朝三暮四勾三搭四始乱终弃,不然老子先揍死你!老子最讨厌用情不专三心二意的人了!”心想道,活该你被程越拿家法收拾一辈子,自个找的!

阎素道:“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自然不会再糊涂。若是我再有错,又何必劳烦大宝儿弟弟动手,程越第一个就饶不了我。我又怎么会明知故犯,难道活腻烦了么?”

他这样说着,脸上却是温情款款的笑意,显然十分的乐在其中。又朝周继戎笑道:“你不知道,我和程越他……”看那样子便要喋喋地与周继戎详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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