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贱(1 / 2)
康熙为太子选了三个老师,詹事府詹事汤斌、詹事府少詹事耿介、吏部尚书达哈塔,这三个人都是博学之士,教太子学问也算是尽心尽力,又因太子与旁人不同和皇子们分开来上课,这一日胤禛和胤祚两兄弟练完了字围着南熏殿西长房的院子绕圈散步,胤禛其实没有这个习惯,可胤祚的身体不好,久坐了会头晕,他就掐着点儿,差不多时候到了就带着他出来遛弯,看看鸟兽花草,隔了一盏茶的工夫再回去读书,师傅们原就听了康熙的话,不太管着他们俩个,所幸两个皇子的功课都好,出去呆一会儿倒不算耽误功夫。
两人走到了南熏殿的另一侧,从敞开的窗户隐隐看见太子在练子,而身为老师的耿介则是肃立在一旁,耿介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人了,却要这般模样,胤祚瞧着就有些不忍,“太子怎可如此?”耿介已经被钦点为太子的老师了,与一般的皇子老师不同,谁知竟是这般的。
“听说老师们听太子背诵都是跪着的。”胤禛也觉得此事不妥,可偏偏他更年长些,想得事情也多,别的不说就因为皇阿玛对额娘偏宠,太子那边已经有些微辞了,胤祚已经说过太子一次,若是再说……怕要让旁人以为是额娘授意找太子麻烦,如今太子和大阿哥惠妃母子正互相瞧着不顺眼,额娘再介入怕是要让人坐收渔利。
胤祚听到这里更是不满了,“皇阿玛就不管?”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你不要管,你当皇阿玛不知道吗?太子是未来储君,连皇阿玛都不说他。你何必多事得罪人?你还嫌额娘的事少吗?额林珠的病可是还没好呢。”
胤祚想起上一次自己当着皇阿玛说太子的不是,额娘斥责了自己不说,又置办了礼物向太子赔罪,也只得别过脸去不去看,“咱们回去练字吧。”
胤禛见兄弟终于知道忍了,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回去了。
年羹尧本在伴读的屋里读书。顺着窗户瞧见两个皇子对着太子读书的屋子不知在说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就都回去了,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他其实心里也清楚太子老师们的事。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父亲因为事多,早年务实务,学问也不是顶好的。免了做太子老师的“荣幸”否则真真是要受罪了。
坐在他一旁的赫舍里荣俊本是太子伴读,见他瞧着外面出神,拿纸团打了他一下。“小孩儿别乱看。”
年羹尧知道这人是索额图的孙子,太子的心腹自己惹不起,只是低头不语继续练自己的字。
荣俊瞧他老实,也不再言语了,毕竟六阿哥得宠,他犯不上平白得罪他,可旁边皇长子的伴读则多有不服了。瞧着他不停地冷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说得都是年羹尧这个小孩子听不懂的话,比如与太子一个被窝、引诱太子、做女儿状等等,他都听不懂,荣俊听他们说了这话,也不管老师在不在,操起桌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年羹尧站起身避过,老师刚想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一阵的喧哗——耿介大人晕倒了。
康熙眉头紧皱地瞧着晕倒的耿介,他倒也听说了晕倒的缘由,无非是跪着听太子背诵,站着看太子练字等等,他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可也知道汉族大臣们怕是要觉得这是不能容的事,难免说了耿介两句,“你偌大的年纪,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顾惜,或坐或卧竟无章程?太子年龄毕竟幼小,不禀过朕怎知要如何处置?”
说来说去竟是耿介的错了,耿介双目紧闭,久久不言语,康熙瞧着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你既身子不好,就好好将养着吧。”他瞧着远远的站在皇子堆里,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着自己的胤祚,想想自己在这孩子心里的形象,又咳了咳,“自此之后,师傅们只在讲前行跪拜礼即可,平素或坐或站自己做主就是。”
秀儿自是不知道康熙的这些心思,只听说耿介耿大人病了,只知道胤祚回永和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高兴,胤禛倒也不劝他了,就是一个人坐在一旁喝茶,由着胤祚使性子。
她把胤祚搂在了怀里,“这些都是规矩,你皇阿玛既说要改,就是要改,耿大人也算因祸得福不是?”她又瞧了瞧胤禛,“你做得好,他生性鲁莽有你看着就好了。”
胤禛又不说话,他这个性格算是养成了,在大人跟前就是话少,跟胤祚在一处的时候倒像是个孩子,常听见他们兄弟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玩闹,秀儿忧心他会真成冷面王的事到底没发生。
她拿起扇子扇了扇风,胤祚还是枕在她的膝上耍赖不肯起来,胤禛本来正襟危坐,瞧着她扇子上的双面绣就有些走神。
“你喜欢这个?”秀儿发现了胤禛的目光,把扇子递到了他跟前,“喜欢就拿去玩吧,只是不能给你,这团扇是给女人用的,你若有福晋我就赏你了。”
胤禛知道额娘是逗自己,脸红了红,“儿子只是觉得这样的扇子精巧,怎么样才能两面绣不同的东西呢?”
秀儿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懂,找了内务府的绣娘来问,她们也没见过双面绣的东西,许是苏杭绣女的不传之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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