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药(1 / 2)
秀儿盯着凤锦盛在白瓷碗里的两丸药,“你抬起头来…
凤锦垂首道,“奴才因火毁了容貌,不敢冒犯娘娘。”
“你说起来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并非是外人,又有何冒犯不冒犯的,我恕你无罪便是。”秀儿瞧着凤锦手上深深浅浅似是被火舌舔过的疤,胃里泛起了些许酸水,可她偏偏想看看凤锦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
凤锦抬起了头,因要面圣摘掉面纱的脸上并无遮掩,说起来她并不算是毁容,脸上只有额头有一块像是被什么磕碰过的疤,耳后有一块被烧伤之后留下的疤,别的地方依旧是花容月貌......可秀儿头一眼瞧见的却是她的眼睛,凤锦有双极美的美目,内双的眼皮,眼角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珠,眼下略有一点卧蚕……这双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一丝自卑,八分的坦荡……
秀儿眨了眨眼......“此药丸名唤什么?”
“回禀娘娘,此药名唤玉露解毒丸,乃是奴才机缘巧合受人所赠,专治热毒......这几日听说七公主病了,偏因奴才便想到了此药,只是不敢轻易献上,恰逢大福晋家下人中有一户人家的孩子也出了痘,奴才便送了一颗药与他,听说那孩子已然好了,这才斗胆前来送药。”
秀儿听她说话声音沙哑,可却清清楚楚,转过头瞧向避到侧室的康熙,见康熙隔着帘子点了点头,她自己亦咬了咬牙“既是如此,便切半粒和了水,喂给七公主。”天花最怕痘疱长在喉咙里,许多人不是病死的亦不是高热烧死的,而是被活活憋死的,若是此药有用,秀儿甘愿冒险了。
“。”
凤锦将药交到了宫女的手上,低下头再没说话,背后却慢慢地渗出汗来她原觉得自己再来一次,必然不会再受德妃的压制,可真见着了她,这才晓得什么是威压了,自己原来那般畏惧她,现下依旧是畏惧她,可想一想她竟连仇人就在她眼前都全然不知,十分的畏惧又变成了三分的得意,幸亏她暗地里练了很久,才将得意收了起来换成了自卑…...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虽说不算漂亮,可也是没有什么缺陷的中等偏上,到了古代瓜尔佳墨云却是个美人,凤锦却是个手上有烧伤的伤疤,身上也伤痕累累的,更不用说她醒来之后便是浑身是伤,受尽白眼,若非心里思量着复仇大计怕是都熬不过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浴火重生,她再也不会把命运交到别的人手上,她要恩怨两清。
秀儿若非是心烦意乱必定能注意到此时凤锦复杂的心思,偏她心里只惦记着女儿,见宫女子将药切成两半拿温水化开了便亲自端了药往里面去,这个时候额林珠已经是憋得厉害了,脸上不止是紫红,已然有些泛青了,秀儿抹了抹不知什么流下来的眼泪,心里总算明白什么叫急病乱投医了,明知道这药来历不明,却因为凤锦说有个家下人的孩子用了药好了便觉得是神药吃了额林珠就会好了。
乌扎礼嬷嬷和全嬷嬷两个人也是一般的心思,不顾额林珠微弱的挣扎掰开了她的嘴,可偏偏已然喂不下去什么了秀儿只得一点点的往里面滴药,总算慢慢滴进去了许多,许这药真是神药,过了一会儿额林珠呼吸顺畅了许多,秀儿见有了起色,又继续喂药,果然剩下的大半碗药全都喝了下去。
康熙慢慢地走到秀儿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没人知道他此刻亦是心里像是有一块重重的石头落了地一般,自额林珠病了,康熙便一次又一次得想起自己小时候出花时的事,那个时候皇阿玛一心宠着孝献皇后,虽然孙嬷嬷叫自己三阿哥,可自己当时暗自以为孙嬷嬷才是自己的生母,自己避痘出宫住在庙里,虽说吃穿用度未曾受过什么委屈,可他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凄惶,待自己病了,瞧见的便是一双又一双含泪的眼睛,还有几个跟着自己出宫伺候的一样也病了,再也没出现过,他很久以后,还经常梦见那时的凄风苦雨。
现下瞧着秀儿死守着额林珠,只觉得自己缺了的那块也被补上了一样,原来这才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心思,那怕是知晓自己未曾出过花,亦全然不曾畏惧,只是一心想要救孩儿的性命......
梁九功站在门外,身子却是背对着众人,抬头看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国安悄悄走到他身边,“师傅,您一向身子可好?”梁九功从堂堂乾清宫总管被降到了皇上的贴身太监,虽说大权未曾旁落,也未曾失宠于圣上,却也一样是不小的打击,孙国安一直很担心他的身子。
“我本就是伺候皇上半辈子的,现下不过是依旧伺候皇上,身子倒比原先做总管的时候硬朗了。”梁九功亦小声答道。
“这样徒儿就放心了。”
“你是个有良心的,比魏珠强,可惜我早早便将你放到了永和宫,否则该接我班的是你,我跟老顾斗了一辈子,现下看来,他比我强,刘进忠和李进朝都是好样的。”
孙国安没有答话,乾清宫厌胜的事一出,自己的师兄弟折损了多一半,魏珠是后提拔上来的,原先因只有小聪明行事有些轻狂被师傅赶了出去,偏这个时候除了他竟没人能用了,难怪师傅会发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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