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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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贾琮杀了鲁王派入荣国府的探子紫烟,把贾宝玉史湘云都惊了个地陷天塌。待他二人说了半日体己话,贾琮遂回到屋里商议道:“不知可还有旁的探子,只怕云姐姐的陪嫁须得使人过一遍才好。”

史湘云道:“全凭琮兄弟做主。”

贾琮点点头:“也不必惊动他们,咱们悄悄查查。姐姐回头莫要跟史侯撕破脸,只说紫烟得罪了我,让我杀了便是。”

湘云低头想了片刻道:“平白无故的,她又机灵,纵想得罪你也不容易。”

起.点在旁道:“宝二奶奶装不知道缘故便好,若有人问时只随意扯一个显见是假的借口。”

湘云犹豫片刻,应下了。他两个遂回自己院子去,前脚才出梨香院,贾琮立时命起.点暗中跟着他们。起.点一壁往里走口里一壁道:“还用你说?我得换身夜行衣不是?”贾琮耸耸肩。

起.点遂尾随跟着宝玉两口子回去,越过院墙贴耳在他们窗外听丫鬟们替他二人换衣裳、收拾洗漱。麝月翠缕两个出来取水的时候悄悄说了几句“怎了两个人眼睛都成那模样了?做什么哭的?”偏都不大敢问。

有个媳妇子在门前探头探脑,过了会子忍不住进去道:“二奶奶,怎么紫烟没回来呢?”

湘云冷着脸将手中的茶盏子一撂:“只当没有这个人。”

那媳妇子一愣。

翠缕在旁低声道:“刘婶子是紫烟的干娘。”

湘云盯了那刘婶子一眼,吓得她一哆嗦。湘云淡然道:“紫烟已死了,莫要再提她。”

那刘婶子大惊:“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湘云道:“琮儿杀的,她口出狂言辱及了大老爷。”

刘婶子脱口而出:“不可能!”

湘云厉声喝到:“横竖人已经死了!今后咱们院子里没有这个人!”

刘婶子登时垂下泪来,半日方哽咽着问道:“那……尸首呢?”

湘云摇头,过了片刻向她道:“你下去吧。”

刘婶子还欲说话,让麝月翠缕一个扯一个推撵出去了。起.点便撇了那两个主子转头盯着刘婶子,见她出了院门慌慌张张一路小跑,直回了内子墙她的住处。起.点遂戳破窗户纸往里瞧,只见她在屋里转来转去,显见心神不宁。

一时她男人回来了,刘婶子一把扯住低声喊:“紫烟死了!”

她男人怔了怔:“谁死了?”

“紫烟姑娘!”刘婶子道,“不知怎么的让琮三爷杀了。”

她男人腿肚子已颤了起来:“什么缘故?”

刘婶子道:“二奶奶说她口出狂言骂了这府里的大老爷,我瞧着这个由头是瞎掰的,紫烟那般伶俐的人何尝糊涂过?老爷叮咛万嘱咐,让咱们照看好她、万事俱听她的,我便觉奇怪。这个琮三爷人都说是哪吒下界,紫烟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妥之事让他发觉了?”

她男人跺脚道:“紫烟姑娘显见不是个寻常的,老爷必有要紧话吩咐她。可有人疑心你不曾?”

刘婶子道:“不曾。我本是紫烟的干娘,问两声倒寻常。”

她男人想了会子道:“此事要紧,你明儿寻二奶奶求个假,只说你爹寿辰,回咱们家去问问老爷太太。”刘婶子连连点头。

次日一大早麝月便来了梨香院。贾琮等满心以为是紫烟那儿有了什么信儿,谁知竟是宝玉昨儿睡不着觉,半夜爬起来写了一篇《陷泥赋》。说的是一块无暇美玉,因不甚陷于淤泥,被人当作顽石摔打,终于玉碎。最后一节,撕心裂肺恨天地不仁、指神明不公,闭着眼都知道必能引得无数怀才不遇、命运不济者的嚎哭共鸣。贾琮笑得嘴角都咧到腮帮子上去了!“好、好、好!麝月,你只等着跟你家二爷发财吧!”

麝月忙跪下叩谢。旋即迟疑了片刻,问道:“三爷……奴婢问句不当问的话……”

贾琮登时撂下脸子来:“既知道是不当问的话就别问。”

麝月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问,急匆匆磕了个头逃也似的走了。

另一头,刘婶子告假回了史家,直至午后才回来。不想贾琮特特使人将她男人使唤出去办事了,过了晚饭时分才干完。起.点得了信儿先去他们家外头候着。不多时她男人回来,让刘婶子一把拽住了拉到门里头去。她道:“我今儿回去见了老爷太太,他二人俱吓得不轻,让咱们先莫要轻举妄动,设法从梨香院套出紫烟何故被杀、可说了什么没有。”

她男人愁道:“梨香院本来人少,住着的皆是琮三爷的心腹半主子,三四个丫头小子又听不着主子说话,那个起.点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都不敢去跟她说话……如何打探得着。”

刘婶子也愁:“可不是么?今儿我寻翠缕姑娘套话儿,她说麝月早上去了梨香院,还没开口琮三爷便黑了脸。”两口子唉声叹气的不知从何处下手。

起.点在外头暗笑。贾琮这两日颇无聊,保不齐会耍她们一耍。

果然,贾琮听说了立时兴致勃勃的拉了一群兄弟商议如何糊弄史家玩儿。众人七嘴八舌掰了好几出评话,越掰越离谱。有说紫烟趁人不备一头勾搭贾环一头勾搭贾维斯、惹得他们兄弟翻脸的,还有人说她是西游记中那老鼠精变的、让哪吒一乾坤圈打出了原型!

贾环在旁听不下去了:“随便编排点子便得了,别扯得那么离谱。”

贾琮笑道:“不可随便!大伙儿说的都极好,都可以外传!他们不是想打听么?给他们六七十来样缘故,随便猜去。就史家那两位老爷的智商,管保他们什么都信、唯独不信他们自己的人出了岔子让咱们识破了。”众人哄笑。

偏这会子外头有小厮进来说,门口来了几个花子要饭。贾琮皱眉道:“花子怎么不去大门口跑到我梨香院来要饭?不会是有人捣鬼儿吧。”遂亲去瞧瞧。兄弟们也跟了出来。

出来一看,仿佛是一家子三口人,一个老头儿病怏怏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小厮上前问了话过来回到,他们家走了水,那少年的母亲烧死了,今衣食无着,听闻荣国府乐善好施,想来求碗剩饭。贾琮让他去问何以不走大门,过会子小厮来回说,大门太齐整阔气了,他们不敢上前。贾琮点点头,命领他们进来。

一时将那三个花子领进院子,贾琮喊大伙儿自己搬些椅子出来坐下,眨眼间哗啦啦乱糟糟坐满了,跟晒太阳似的。又命起.点替那老头儿也搬一张。老头儿不敢坐,说是恐怕弄脏了贵人的椅子。贾琮笑道:“您的年岁也当坐着才是。哪有我坐着您站在的理儿。”他方再三掸了衣裳坐了。

又命上茶,那老头只使劲儿摇头再不敢吃茶。贾琮遂自己喝了两口问道:“老人家,敢问什么来头?今儿预备来试探我什么呢?”

老头儿一愣。

贾琮道:“荣国府在外头有许多好名头,说我老子怀才藏拙啊、我们兄弟几个聪慧难得啊,却从来没有过乐善好施的名头。纵然早年我祖母曾使人去外头散铜钱给宝玉哥哥祈福,也从不曾在家门口施粥撒钱。来我们府里要饭的,被那些狗腿子打出去的怕是更多。我虽不才,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再说,纵然不敢往我们府正门去,也当去角门才是,哪有特特寻了我梨香院这个门头子的?这个门头并不好寻,要论巧也巧不到这份上。”

老头儿身上那股子病气立时没了,背也直了精神也足了,上一眼下一眼瞧了他半日,瞪眼道:“你纵然猜着了,顺着老夫玩会子何妨!年岁轻轻如此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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