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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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辽王大破高丽而归,从辽王到下头的将军乃至寻常兵卒皆发了大财,诸王愈发按耐不住了。鲁王先派大将刘侗出兵东瀛,燕王又命神武将军冯唐领兵攻打东瀛,蜀王借道云南攻入缅甸。因得了南洋数国国主的求救书信,南安郡王霍晟与粤海将军邬逢春合兵南洋。并有一支军队杀入暹罗,只没有旗号,不知是哪家的。

别处还罢了,东瀛最是热闹。好几家的王爷在那儿打劫,都无意教化其百姓,只管杀戮抢掠。陈王已在东瀛多时,连过年都不曾回国,正在安抚民众、收服民心呢。听闻刘侗和冯唐都来了,大怒:“乱臣贼子!”遂派了两位使者去见此二将,告诉他们倭寇本是东瀛一些游民,打服便好,来日必不会再来我朝进犯;二位将军无须多造杀孽,本王必潜心教化他等云云。刘侗与冯唐都大笑,一个说,“横竖已造了许多杀孽,再多些无妨。”另一个道,“只怕陈王不是为了教化东瀛子民,是为了东瀛的银矿吧。”

陈王留在东瀛起初念的是地盘,后来才知此国虽小、银矿不少,愈发舍不得走。因霍晟不曾提起过银矿,只抢了一票就走;陈王一心以为自己运气好,旁人皆不知这里有矿。谁知司徒磐竟是知道的!便烦闷起来。想了数日,狠了狠心下令道:“明日起兵,先去打冯唐!”

下头的将领大惊:“王爷,冯将军能征善战,咱们未必是对手。横竖钱财也得了不少,不如回陈国去。”

陈王怒道:“回去?东瀛岂非就让给他了?冯唐再有本事也是初来乍到,对东瀛道路地理并不熟悉。咱们手里有霍晟的地图,还怕他么?”乃咬牙道,“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起兵。”遂再不听劝,挥手让他们出去。众将无奈,只得暂且退下,预备明日再来相谏。

次日一早众人求见陈王,半日不见他出来。喊了许久,服侍他的东瀛女子含泪出来叩首,比比划划的不知何意。乃传了个懂天.朝话的东瀛人来问她,立时大惊!陈王昨晚上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忽然昏迷,怎么推怎么喊也不醒!众人忙传了军医并东瀛大夫来瞧,俱不知他怎么了。忙乱了数日,陈王分毫不见醒转。众将无奈,商议道:“不如回去吧。”陈王遂于昏迷中撤了兵。刘侗冯唐听说了俱不信,只当他是胆怯。

因马氏聪慧,并刘侗如今也离不得她,遂带了她来东瀛。乃将陈王莫名昏迷之事说给马氏。马氏大惊失色,老半日才回过神来,提笔写道:“好端端的怎就昏迷了?莫非东瀛土人有什么巫术么?可会施给将军?”

刘侗起先还奇怪她怎么变脸变色的,见了那字笑道:“香珠多想了。他必是不敢与我们对战才寻了个由头溜走的。他要替东瀛土人做主、他要教化这些土人,乃是帮着东瀛人的。东瀛人纵有巫蛊,怎会使到他头上去?”

马氏仍旧着急,又写道:“他的人旧年杀了极多东瀛人,并劫掠了许多东瀛城主富户。只怕东瀛人早恨他入骨,只得不着门路下手,方拖至如今。妾身只觉此事古怪、心里不安生。求王爷万莫不放在心上,使人打探明白的好。横竖陈国小,探个事儿便宜。”

刘侗想了想:“美人言之有理,终究古怪。”乃命人传信回国,遣探子往陈国而去。

马氏听见传信的人已走了,方以手抚心口,眉间仍旧焦急。刘侗只当她忧心自己遭东瀛土人巫蛊,不禁抱了她道:“香珠,我知道你一心念着我。”马氏抿了抿嘴,低眉一笑,眼角却渗出两滴泪来。

另一头,陈国兵马送陈王回去,这一日宿在野外。大伙儿盘算着路程,明日中午之前便能到陈州了,都欢喜不已。横竖钱财捞了不少,陈王怎样也管不得了。偏第二天一早,陈王醒了!只是浑身无力。众将又惊又喜,都说:“王爷醒的真是时候。”事已至此,再折回东瀛已是不能了,遂仍旧回陈州。慧太妃听说儿子回来了,亲去府门口相迎。这会子陈王已大好了,强笑着同他母亲跪倒磕头:“不孝子竟不曾回来陪母亲过年,大罪!”慧太妃哪里还有心怨他,只揽着他在怀中默然垂泪。一时到了里头,说起莫名昏迷之事,皆猜不出缘故。又请了大夫来瞧,亦没瞧出什么来。

周大梅原本默然立在一旁,老半天见没自己什么事,悄悄退了出去。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在屋中稍坐片刻,朗声道:“既来了,怎么不见我?”

周小兰从窗外掠了进来,行了个礼:“姐姐。”

周大梅道:“你给王爷下了刘伶散。”

“是。”周小兰道,“王爷一意孤行,要出兵攻打冯唐将军。他那点子兵力,火.枪的弹药也没剩下多少,显见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周大梅道:“出不出兵、胜仗败仗并不与你相干。”

周小兰道:“我既是护卫,只管王爷死活,旁的一概不管。他若想寻死我必出手拦着。”

周大梅道:“以你的本事,乱军之中岂能护不住他?”

周小兰苦笑道:“姐姐不是见识过西洋火.枪么?我可在枪林箭雨中护住王爷性命,火.枪、火炮、生铁雷,这些东西我却是无可奈何的。王爷与冯唐交战虽未必会死,也未必能活。横竖我半分把握没有。”

周大梅叹道:“你僭越了,此事哪里是你能管的?何不相劝?”

“没法子劝。”周小兰道,“我不曾见王爷。”

周大梅皱眉道:“听闻你在琼州失踪了,怎么回事?”

周小兰低头笑了笑,道:“我藏起来了。”过了片刻才说,“王爷要收我入房。”

周大梅一怔,半晌才说:“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便是因为这个藏起来的?傻子,何不与他好生商量。”

周小兰轻声道:“王爷立时要去东瀛打仗,身旁并无靠得住的护卫。故此,我仍旧悄悄跟了去,只护着他性命,旁的不管。姐姐,”她正色道,“咱们本来也并不欠陈王的,不过是一路跟了慧太妃过来罢了。如今,护他在战场走了一遭,纵他们于我有恩,也算尽偿了。况我也想不出他与我有什么恩。”

周大梅面色沉了沉:“他是主子。”

周小兰立时道:“太上皇才是主子,刘公公是我们上司,他二人一个无踪一个死了。若说太上皇本来有意立陈王为太子,终究还未立呢。保不齐最终没立他呢?鲁王还是嫡长子呢,群臣之力也不小。先义忠亲王老千岁当了数十年太子,不也废了?”

周大梅默然片刻,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周小兰道:“没人教我,我自己想的。”

周大梅道:“你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你不会有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从前委实没有。自打陈王自说自话要收我入房,便有了。”她璀然一笑,“总得给自己寻个由头不是?姐姐是知道的,我瞧不上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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