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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4卷]

第333节326一决胜负

再次绕到了不允许女子参赛的这个关节上,难道说她此前的努力就要因此付诸东流?这三个老头,为了保住雪陵的“香王”,简直不择手段。别的她尚且忍了,可若是再要拿她女子的身份来说事,推翻她所有的付出,湮没众人的支持与帮助,她绝不允许,绝不!

“在这个世上,只有阴阳相生,互为依补,方能兴盛万代,连绵不绝。先生既是认为身为女子为人所不耻,然而这世上若是没有了女子,先生如今何在?”

“大胆!”丁家老头怒而拍桌。

穆家老头倒制止了他,唇角一吊,似笑非笑:“洛掌柜是不是会错了意?老夫只是说女子应该安守本分,而非恣意妄为。须知虽是阴阳相生,互为依补,然生男弄璋,生女弄瓦,不止是在人生初始,而是自盘古开天,便决定了男子是天,女子是地。地只能仰视天,在天的包容之下遵规守矩,一旦行差踏错,便是天理难容!”

“先生是说女子只能被踩到脚下永远不得翻身吗?但不知先生可知,若无‘反’,何有‘正’?若无‘阴’,何为‘阳’?若无‘地’何来‘天’?天无垠,地有形。天故可行云布雨,滋润万物,然而若无地,雨落何方?云往何处?地,承载万生,孕育万物,生生不息,却是默默无闻,因为人多只顾着天的浩渺,欣赏天的变幻,猜测天的心思,往往忽视了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地,而恰恰是这土地,才是人立身的根本,生存的依据。古往今来的战争,争的皆是土地,因为天从不因为改换了国家而变换颜色,从不因为更换了国主而吝惜一片云彩,只有土地,忠诚而无私的,一任索取,一任践踏。对于这样的衣食父母,却偏行鄙夷糟践之能事,岂非忘恩负义?”

“你,你这个女子竟敢如此无礼?来,来人……”

穆家老头终于维持不了风度,然而话一出口,他便发现自己错了。雪陵自是会有随从护卫,然而相比于无涯的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试着去求助于天师方江瀚,却见那老头听得满脸核桃纹,就仿佛自己不是个男人似的。英秋冉就更不用说了,仅凭他那个好男风的兄长,就知无涯是个阴阳不调的国度。而甘露萱一向牙尖嘴利,惯瞧不上这个女子,本还指望她能够在最后关头助他一臂之力,然而此刻她不仅没了动静,竟还满眼放光,尽是欣赏之意。

唉,他怎么就忘了,甘露萱也是个女人?

如今,顿觉山穷水尽,唯有那个女子兀自在滔滔不绝。

“……为什么天下人皆认为女子不如男子?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得到过机会。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我无涯的月将军亦是闻名天下,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今日,洛某不才,虽不敢说做出何等惊天动地之事,然众目睽睽之下,亦是于千百人中胜出,而这千百人众,皆是男子。由此可见,女子不仅能为男子之事,更能为男子不能之事。可是三位先生口口声声说要将制香一业发扬光大,遍及天下,而天下苍生,有男有女,又为何偏偏纠结于洛某身为女子一事?若要纠结,为何当初不驱逐洛某出场,偏偏要在这最后关头重新发难?而洛某身为女子,亦是钟爱调香一业,更是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岂不是正正说明了雪陵的调香之业为众人所爱?如今却突然要泾渭分明,莫非是要收回此前的豪言壮语?”

三个雪陵老头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残留的酒气都顺着怒火与冷汗发散出去,丁家老头甚至恨不能抠着喉咙把东西都吐出来。

穆家老头恶狠狠的盯住她,忽的一咧嘴,笑意瘆然:“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甘露萱忽然眉梢一跳,原本妩媚动人的脸仿佛于顷刻间裂变成吃人的魔鬼,却听方江瀚忽然哈哈大笑。

众人皆被笑声吸引,没有注意这瞬间的微妙。

“我说你们三个,就不要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了,不过就是个‘香王’么……”

“不过”?你可知这个“不过”涉及到了多少?雪陵在调香地位中的举足轻重,以调香一业纳入的银两,累积了千百年的荣誉与门面,还有此番,他们要如何面对那个永不露面却是诡异莫测心狠手辣的国主?

“不过”……说得倒轻巧!你们天朝只需每年得了各诸侯国的供奉便可挥金如土,酒池肉林,自是不知我们在此中的劳碌与辛苦,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个死老头,这回竟是从开赛直睡到现在,是年龄大了要入土所以提前演习么?千羽墨给元君天子上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八成也少不了好好的喂一喂你吧?瞧你那满身的金光灿烂,你是吃撑着了么?他是不是还答应你等到无涯获胜再拿金银珠宝给你这老胖子塑个金身?

“可是话说回来,纵然三位前辈不再追究你身为女子擅自参赛的冒失,但是你此前所言,这花酿似是只为女子所备,虽用法颇多但范围狭隘,的确有违制香之道,若是你能将此理说得明白,今日老夫便做主,让你当这个香王,如何?”

话虽如此,目光却是睇向甘露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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