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利有攸往 一(1 / 2)
银锁醒来便看到马车顶的红布一荡一荡,周身酸痛不已,背上火辣辣地痛着。她唤了一声“师父”,嗓子却哑的厉害。
陆亢龙掀开帘子,问道:“你醒了?你手边有水,快喝吧。”
她手边躺着她的水袋。拜火教总坛原在大漠之中,教中人人都有一个水袋,往往以金银装饰。金银装饰乃是教中祭祀锻打的咒文秘法,加持其上,乃成“维希法水”,饮之则可濯洗脏污*。在拜火教义中,有“五明子”之,“净水”则为其一。
银锁打开瓶塞,一口气灌下半袋,然后对陆亢龙告状道:“大师姐很坏,不让我喝水。”
陆亢龙笑道:“我们输了,你知道吗?”
银锁愣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
陆亢龙又道:“黛子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你就剩一口气了。打不过,认输就是,左右我们的势力离乌山都比五百里要远,输赢都是虚的,明年赢过来便是。”
银锁不答话,却有些愣神,陆亢龙微感奇怪,问道:“影月右使,何以这种表情?斟不破胜败吗?”
她摇摇头,反而让陆亢龙更加奇怪,追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银锁低下头,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最后把被剑气割得破烂的手套摘掉,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师父,你还记得一年多前的事吗?我不大记得了。”
陆亢龙莞尔一笑,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为师之前见你日日苦练却终究不得要领,恐你输得一塌糊涂,心有不忍,于是祭出好多年不用的老本领,斋戒焚香沐浴,算出来一卦,却不大好,我犹豫不决,天天关在影月厅之中,心想要是你不知死活闯进来,就叫你下山……”
她倚在靠垫上,璎珞头饰垂下来,“后来呢?”
“你以为教中有什么难题,终于跑来找我,我就叫你喝了那碗……”
“我喝了什么?”
“咳,乃是以前从波斯来的一位游医传下的一种秘药,可使人忘记前尘往事,除非经人提点,否则决计是想不起来的。”
“然后呢?”
陆亢龙叹了口气,道:“我把你送到卦象所示之处,然后回了光明顶,对大家你下山渡劫,时候一到,自会回来的。为了防止他们生乱,唔……赫连辉日那时还是鎏金旗主,还偷偷去找你来着,结果被仇家打伤,我还罚了他一顿……嗯,你那半年到底发生了啥?这会子该告诉我了。”
银锁换了个躺法,忍不住把手边的璎珞绕在手指上。陆亢龙期待地等着她讲故事,她忍不住了一句:“我只记得我醒来之后……”
陆亢龙等着她的下文,她却看向了窗外,陷入了回忆,连陆亢龙唤她她也没反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约二年前。
银锁醒来之后,果真将前尘往事尽数忘记,连自己身在何处,姓甚名谁所图何为,都统统不记得了。
她坐在原地,茫然四顾,心下一片空白,忽然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顺着脚步声看去,正对上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那几个少年的脸色不善,为首一人身量不高,长得却很魁梧剽悍,他叉腰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在我们家做甚?”
“你们家?”银锁这一身衣服,却被陆亢龙换成了一身破麻布衣服,看起来也是个十足的小叫花。
“不错,你在这干什么?来偷东西么?阿七宇文,你们去看看东西丢了没,其他人上!”罢他一伸手,就要来捉银锁,银锁一闪,闪了过去,周围几个人配合倒好,见她闪过,飞起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另两人糅身扑上,把她按在地上,那当先领头少年喝道:“把她押起来。”
那两个少年一个人抓她一只胳膊,又一人一脚踹在她膝弯里,踹得好像个囚犯一样跪在原地。银锁睡了一路,脑子还是木的,手脚也不灵便,竟然一抓就被抓到了。
“,谁派你来的?是陈德,还是张豹那个草包?”
“不话?老大,不话的多半随草包张豹姓张了。”
银锁倒并非不,只不过这少年一句“你是谁。”却是结结实实问住她了,“我是谁”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小子,你是哑巴吗?老子问你呢!你姓什么?是不是姓张?”
“呸!你才姓张(你们全家都姓张!by打手),我姓龙!”
“姓龙?”几个小孩齐齐一愣,为首少年道:“没听谁姓龙啊,喂,你叫什么?”
银锁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直直盯着为首少年,这眼神却吓着他了,他勃然大怒,只道这小子受制于人,还敢挑衅,当即心头火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银锁倒也不是故意,她心中明明就已经看到一个答案的尾巴,可是自己到底叫什么,这名字一直在嘴边,却吐也吐不出来。就在她苦苦思索的当口,忽然眼前寒光一闪,竟有人手持凶器朝她捅来,她先是大惊,只道“我要死了”,心中却犹如止水,刀尖的速度蓦然变得很慢很慢,她看着刀尖,左肩一扭一顶,竟然挣脱出来,双腿蹬地。另一个按着她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和这巨力抗衡,重心不稳被她掀翻在地。
领头少年一刀刺空,心下骇然,银锁竟然还一掌按在他胳膊上,凌空翻倒他身后,一脚踹得他撞在墙上。
她好不容易想起点影子来,却被人打断了,叫她如何能不愤怒?
她抓过一个少年,恶狠狠地问:“我叫什么?啊?!我叫什么?”
那少年瞠目结舌,世上哪有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却来问不相干的旁人的?“我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