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泡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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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韩从议亲到交换庚帖,俱是李氏一个人做主操持。

陈秀才这些日子在镇上看地皮、看房子,打算寻个好住处,让妻儿搬离陈家大院子。

交换庚帖的当晚,陈秀才来家里,李氏端上他爱吃的菜,给他盛了一碗饭,支开几个孩子,便把雪如的亲事透露给他听:“……咱们和韩家是老交情了,知根知底,雪如性子绵软,韩家人口简单,明事理,嫁入这样的人家我放心,到这关口了,我就想问问你对这桩亲事有啥意见。”

陈秀才舀了碗汤稀里呼噜半碗下肚,夹了一筷子肚丝细细咽下:“已经换过庚帖了就这么定下吧。”

其余旁的话一概不说,李氏心下有点着恼,虽说这事情已经应下来了,可看到陈秀才不咸不淡的态度有点心冷。雪如是家里头最大的孩子,头一桩喜事,总归开头要郑重一番。

李氏不知道的是,陈秀才对这件事上心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她,他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背地里却做了一件事。

傍晚时分,陈秀才命韩行健和陈齐安去了镇上的澡堂子泡澡。

韩行健和陈齐安正在私塾跟几个同窗烧桂叶煎茶喝,年轻人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他们背着黄秀才背了草筐捡了成筐成筐吹落的桂叶茅草根回来,点在红泥小炉下边,待水开了沏了茶汤喝。中有人提议,一人在前面敲锣,茶杯在学生中间一一传递,锣鼓声停,茶杯落到哪位手中,须做一首和茶有关的诗方可。

传到韩行健手中。锣鼓声忽然停住,大家拼命拍掌,嘴里叫嚷着:“出诗,出诗。”

就有一位不甚爱学习的学生走进来道:“行健,陈师傅在外头寻你,说是让你出去一趟。”

座中几个拿着茶杯互使眼色,你推我搡的:“如今却不是师傅了。是岳丈了。赶紧去迎,别跑了新娘子。”

把韩行健臊的面目通红,微微一怔。顾不得喝茶,站起身子扯了扯衣角上的折痕,扶一扶冠就要出门去,那位进来的学生快言快语:“陈师傅真成你岳丈了?”

陈齐安也在学生中间。因着定亲的是他姐姐,不好和众人开玩笑。虎着脸道:“乱说什么。”

言罢,把茶杯里的水一口饮尽,摆了手急步去赶韩行健,后头又有人起哄:“哎呦呦。大舅子和姐夫……”

陈秀才立在私塾门口,穿了件家常青色直缀袍子,打扮寻常。身上也不挂金玉。看见韩行健从山阶上奔下来,只作不见。背了手立着,拿余光看见他隔着几步立定了,伸手理冠整衣,上前来作个大揖:“陈师傅”

陈秀才只作不经意的才转身,退了一步不敢受全礼似的,却是结结实实一点没落,正经受了韩行健的礼,笑眯眯的道:“路过私塾,想你在里头。”

“爹,您来找行健?”跟在后头的陈齐安见自家老爹背负着双手,特意来私塾寻韩行健不知道有何事。自家姐姐和韩行健正议亲,庚帖都换了,余下的事情俱是双方父母再谈,不晓得爹来找行健做什么。

“陈师傅。”韩行健看了一眼陈齐安,眉目间一片惘然。

他这些日子以来,心下是高兴的,每日眉眼间带着喜意。他喜欢雪如,且双方父母都支持,两日后的黄道吉日就正式下定,满镇子谁也比不上他的婚事顺利。人一高兴就容易患得患失,如今看到陈秀才,只以为和雪如的亲事出了叉子,一瞬时话都说不全合了,只得恭恭敬敬垂手立着。

陈秀才看着他,忽而一笑:“跟我去镇上喝杯热茶吧。”

韩行健自然是答应的,就要去给黄秀才请假,陈秀才道:“我已经给你告了假。”

又看向齐安:“既出来了,你也跟着去。”

韩行健和陈齐安对视了一眼,不晓得为何要去镇上喝茶,只得跟在后头,三个人一前一后往镇上走去。

镇上有好几家茶肆,陈秀才带着他们两人,经过茶肆却不入,一路串过花柳街,红灯坊,这些地方俱是白土镇有名的烟花地,那些个妓家都在此处谋生,一个个妈妈打扮带着谄媚的笑,抖着帕子用甜腻的声音揽客。

窗子半开着,一些烟花女当窗在描眉。这样深秋的阴寒天气,一个个还穿着薄纱裙子,露着雪白的膀子,朝外头喊客官,或是十文一次,或是百文一次,明码标价的叫唤。

巷子深处,摆摊的叫卖声传来,白花花的饺子黄澄澄的油条,卷着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这边又不像外巷,这里多的是暗娼,窄门窄户,挂着门帘,屋子里头两条凳子一摆便做了床,三五个女子站在门帘边挥舞着帕子,一样是皮肉生意,竟也分了高低贵贱。

打门前经过,屋子里头木床吱呀,有男人的叫有女人的叫。

陈秀才不动声色的在前头走。韩行健和陈齐安跟在后头,不敢抬头。他们两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韩行健虽说就住在镇上,可这后街他真没有来过,一是家人不许,二是模约晓得这是不好的地方。

屋子里进去钻出来,多是粗壮的男人,半红着脸儿和妓家周缠。陈秀才三个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头上都戴着方巾,有胆大的妓家追着三个人走一段,从上到下打量一眼,要是别个她都招揽一回,对着这两个却不吱声。

到这地方来的哪个男人不是一副猴急的模样,这三个人却和别个不一样,为首的一个面色沉静,后头的两个少年只怕还是童儿,眉眼半低的稳稳当当走着。

陈秀才走到半道上,忽然回过头打量了一番韩行健。只见他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儿,走过花街柳巷,一双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恨不得把头低到裤子里才好。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韩行健紧张的攥出一手汗,感觉到陈秀才回头看他,并不敢抬头,只扫了一眼陈齐安,陈齐安也不晓得爹带他们来这里是什么个意思。

三个人穿过花枝柳巷,走到后街,这地方一溜儿排开全是澡堂子。一条街上都罩着雾气。许多男人肩背上呱嗒着一条毛巾钻了进去。

陈秀才领着两人到了一间澡堂前站着不动了,里头的一位花白胡子老头招呼道:“里面请。”

韩行健识得这家澡堂,冬日天冷。他常常跟着爹来这里头泡澡。

“今儿带你们来是到这里泡澡。”陈秀才回头望了一眼,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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