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最后的新月(二)(1 / 2)
当夏杜尹轻巧地跳下装甲车时,王启年几乎立刻就被踹了出来,在空中飞过一个短暂的距离,一张大饼脸狠狠砸在坚硬平滑的水泥板上。
“好样的!”实习记者偷偷比出一个大拇指,一点为同伴倒霉而叫屈的情感都欠奉,反而偷偷用终端拍下这一幕。
若是这时候有什么防卫炮塔从地面下钻出来就更应景了。
王启年在地上趴了议会,亲吻大地的举动撞破了嘴角,在莫斯科新闻中心大楼前留下了点纪念——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要。找审判庭收利息的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转一下,和那群无法无天的秘密警察要求赔偿的人果断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时候早有不少“被允许”的媒体进入了会场,王启年和夏杜尹被守卫的内务警察详细检查了随身物品,才被放行。实习记者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堆被检查出来的照相机录音机等设备。
她到底是第一次参与苏联特色的发布会,不由得为被没收物品的记者们感到可惜。
“我们只记录新闻稿么?”
“发布会录像和录音在结束后会发给我们,毛子的审查官需要‘修正’一下。”王启年见怪不怪,他知道苏联人绝对不会费事把没收的相机编号以便物归原主,发布会结束后被冒领相机的新手记者数之不尽。
他们在会场内随便占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后面几排三三两两坐着的记者都是熟人,王启年一一点头致意,边告诉实习生:“记着,等会发布会别出声,记下前面那些傻瓜的提问。”
夏杜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清纯天真:“我们居然不提问?”
王启年这时候又感受到了身为前辈见多识广的优越感,摸了摸还在疼的嘴角,用嘲讽的语气标榜自己的见识:“你认为和前面几排的新手抢提问机会有意思?新闻发布会只是个过场,你看那边几个和我们一排的,《费加罗报》、《纽约时报》、《每日电讯》,那都是世界性媒体的记者;在苏联待久了,你会习惯这样的工作。”
“哦,好像你已经知道新闻发布会上会发生什么一样?”实习生几乎要冷笑出来,这一刹那显露出不一般的冷眼风情,把王大魔导晃得眼花缭乱:“这也是前辈的经验?”
“好吧,让我告诉你们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他已经领会过“测试版语音翻译软件”,可不想再遭一回罪。
王启年指着有些忙碌的主席台,小声但优越感十足地说:“很快苏联人会公开宣布他们的大光头安然无恙,虔诚的信徒站成一排向每一个人承诺。”
一连串的勋章从幕后走上来,夏杜尹很惊讶地看到连阿赫梅罗耶夫这样的功勋老元帅都出现在台上。一排晃眼的军装中,出现了克格勃主席、防卫军将军、空军和司令、军事委员会参谋还有一直被当做笑话的久加诺夫总理!?
“首先,他们会赞美苏联政府的高效率救灾措施,让莫斯科的伤亡“仅仅保持在数万人”,世界因为一些先进个人的努力变得更安全,他们会获得表扬或晋升。然后他们会告诉所有人,一个叫拉登还是拉稀的混蛋和他那喜欢捣蛋的儿童俱乐部将被完全摧毁。西方的记者必然会提出刁钻的问题,基本上都是质疑苏联的安全防卫能力,少数够胆的家伙还会说“是否是苏联的霸权政策让其自食其果”;当然,这样的人会被驱逐出境并永久性拒签,回到西方后他们会被一些人当做正面对抗红色恶魔的英雄。但最后,苏联人还是会让一切看起来仅仅有条,充满伟光正的正能量。”
话音刚落,久加诺夫就用沉痛的哀悼为死难者送终,然后开始了亘长的发言:“经过莫斯科机关干部、共产党员还有防卫军官兵的共同努力……”
夏杜尹的眼角随着俄语有节奏的跳动着,一直到毫无意义的通报结束为止,她都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可笑了。之后的记者提问时间更是让实习生感到恶心,一如王启年的先知先觉,几个“发言不当”的记者勒令闭嘴,久加诺夫总理在全力粉饰太平,强调“苏联有能力控制一切事态”,并且确认“绝对不会发生进一步恐怖事件”。关于尤里.马林的个人状况,只承认“有一点小状况,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否认了之前关于其“重伤、死亡”之类的谣言。
真的是一个过场,所有人都在扮演既定的角色。
“真是……”夏杜尹理解王启年为啥对苏联有些愤世嫉俗的想法了,实际见识过国家总理的官僚习气和硬邦邦的媒体风气,很容易联想到这个社会的严酷性。国内宣传中那个不断创造奇迹,并标榜代表共产主义最先进发展方向的苏联只是这个社会的表象,她远不如看上去那样美好。
她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各种资料,对于苏联戈尔巴乔夫时代的那场危机的评述,以及中苏两国之间不同道路的对比论证。其中有一条出现在内参中的论断就是“苏联正在走上斯大林时代僵化体制的老路,他们的社会结构并没有发生显著变化,只是被爆发性的科技增长强行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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