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筹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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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嫤对这位兄长有过同情,可是人与人相处莫不似照镜子,他对她如此凉薄寡义,她又何苦去想象他经历的苦难与折磨,况且这些折磨,箫琰所经受的一样也不会少。

她看够了,看厌了,也终于看透了,待再转过身去,已决心再不回头。她看着漫天飞舞的暗器,看着如波滔般起伏的钉板和滚刺,心里铺就了一片哀凉。玉煜在她身后大嘶声大叫,她却默默地想起与箫琰无数次携手路过的风景。

为什么箫琰不是她的亲哥哥?她小时候总是这样想,想着想着,愿望就成真了。

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却多么希望箫琰只是个来去匆匆的陌生人,如果没有左相府的重遇,如果不会重新确认彼此的身份,如果她扬弃了那些可怜的过往,他的结果会不会好一些?她想见到他,可是又怕自己会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得不成人形。

箫琰会不会也变成和玉煜一样?难怪……她说要为他生个孩子的时候,箫琰会是那样的表情……以前的许多端倪她都没发现,她摔断了紫玉钗,还以为自己就摆脱了命运,她拒不做宗主,还以为自己能有多骄傲的骨气,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箫琰他……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明明知道的……可为什么不阻止她?他是她的相公,他不是什么话都要藏在心里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运气很好,小时候有皇奶奶和娘亲疼爱,还有十户锦和炎哥哥陪伴,总算不至回忆空虚冷清;后来被哥哥抛弃,她没有冻死,跟着乞丐伯伯熬过两年之后,她遇到了师父,遇到了予聆;她死了,却重活在一个更完整的家庭里,至少,她有了一个处处为她着想,宠她溺爱她的好父亲……可是如果有一天,一个声音突然这样告诉她,说她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她又当如何?

予聆的身份被玉煜怀疑,连累到夏侯家再次挂帅点将,一路北伐,短兵少粮之际,凶吉未知;父亲重病在家,大权旁落,得意门生虽然暗中把住了常州和瑶州二处,但到底是一穷二白的家底,吃不得多久;她这一路收编的南禹人龙蛇混杂,心思不一,箫琰又莫明其妙病得这般严重……原以为处处是生机的地方,却步步是死棋。

何解?

走出这道大门,她与皇帝就反目了,至此以后她就是反贼,是敌人,父亲要怎么办?师父要怎么办?但如果走不出这道大门,她就真的只能和这讨厌的哥哥同穴而眠,纠纠结结到天涯,怎么破?她定定地站在门前,听着身后粗后的喘息,她与玉煜明明隔得很远,却又呼吸相闻。

壁上的宫灯慢慢熄灭,黑暗中,就只剩下两双幽暗的眸子,相互瞪视着,像狼一样凶狠。

终于,她的呼吸也沉重起来。

“我此次进宫,很快就会传扬开去,别人知道不要紧,我那师妹知道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死何所惧,皇上驾崩了才是真正了不得的,要知道,玉宁公主才是我大梁国名正言顺的继位者,玉宁公主归来,你所做的一切一切,不过是徒劳。如此,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你且放我出去,我不阻止你派人跟着我,至于谁有本事拿到这‘凤点头’,就看各自的造化了……如何?”

这地方虽然不小,但却是常年不通风,加上几盏明灯一点,便夺去了供以呼吸的全部空气。

就这样关在密室里,就算不会饿死,迟早也会憋死。

卫嫤的算盘已经打到最后一步,如果让玉煜知道她就是那个“该死的”玉宁公主,只怕就永远出不去了。她看不清玉煜的表情,便又主动退了一步,轻声道:“非是我反悔不将那支钗交出来,而是……那只紫玉钗实在太脆,我戴着玩了几回,不小心,居然磕断了。我听说灵州有人善于补玉,所以……”她与碧水坞的村民混在一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么一说,又可以说通了。人都是有贪念的,卫嫤在聪明,在旁人眼里亦不过是个贪心的小女人。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玉煜一步步走来,他走得很慢,也很吃力,可是却保持着一位帝王该有的雄姿。卫嫤看着他的脸明明暗暗,却始终看不慬那漆黑的眸子里蕴着些什么。这密室太严实,四下里只剩一片死寂。

“是皇上先将我算计进来的,凭什么又要说我玩花样?”

玉煜带她进来,自然不会是为了让她呆在这儿忆往昔,他有些不正常,但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白痴,他知道女人最怕是什么,只是他猜错了这个结局。

卫嫤与寻常的勋贵淑媛不一样,正如她所说,威逼利诱都起不了作用。

她太强硬,就像一颗锤不扁的铜豆。

是他先算计的,没错,可是他却不愿意承认了。

相对于她的强势,他却太卑鄙,太不像个男人。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了我,我就放你走。”玉煜走近来,一手撑在了她面前的暗门上,他的呼吸就在她颈边,冰冷得如同蛇信吞吐。她微微一个机灵,想不到他还能问什么,不过点头答应却是离她最近的台阶。

“但请皇上明示。”他离她越近,她就越不怕,只是他捏着她的伤口,害她痛得厉害。

“苏子放……是不是你杀的?”他的手停在她肩上,鲜血沁过他的指缝,慢慢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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