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霜刃 (八 下)(1 / 2)
第三章霜刃(八下)“末将愿意为先锋!”
“末将去抄骗子们的后路!”
左帅加亚西和右帅查比尔、小伯克阿里依、艾敏等人纷纷请命,唯恐落在别人的后边看到大伙众志成城,正在旁边指挥着仆役端茶倒水的管家穆阳仁也快步上前,冲着俱车鼻施长揖到地,“大汗,小人也愿意带领麾下弟兄做前锋,为大汗一探唐营虚实!”
“你……?”俱车鼻施当初留下此人做管家,只是看中对方的唐人身份,以便危机关头有人能出面替自己去敌营讨价还价如今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当初的准备就显得有些多余了故而略做沉吟,便笑着答允,“好,你把你麾下那些弟兄全带上,一会儿就跟在本汗身边不过这回,如果你再敢临阵脱逃的话,可别怪本汗翻脸无情!”
“小人愿意为大汗赴汤蹈火!”穆阳仁再度深深施礼,仿佛能捞到莫大好处般
他表现的实在太过于积极,不由得别人心里不起疑特别是大相白沙尔这种天方教势力的领军人物,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假道士穆阳仁的忠诚,此刻,更是警惕之意顿生皱了皱眉头,上前出言阻拦:“大汗且慢今晚的事情恐怕其中有诈!”
“什么?”俱车鼻施楞了楞,很是不满地大声喝问,“你是说本汗又上了敌人的当么?”
“臣下不敢”白沙尔轻轻躬了下身子,嘴里说得客气,神态和表现却大相径庭“臣下只是有几个疑问罢了弄清楚些,想必也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说着话,他也不理会俱车鼻施的态度,径直将面孔转向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从敌营“杀回来”的窝囊废,“你们两个,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到底马场是怎么丢的?弟兄们都战死了,为什么你们两个却活了下来?!”
“是米摩克执意要主动出击,我们拦不住他!”
“也不是都死光了,还有很多人被俘我们两个,是,是力战,力战到……”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本来就对白沙尔十分畏惧,在对方刀一样的目光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弱不可闻
“再说一遍?!!”白沙尔面色阴沉,牙齿在灯光下闪着白森森地寒光,“你们两个是如何被擒的怎么从唐营逃回来的?”
一再闻听同样的质问,众将心神一凛,看向法哈德和费迪勒二人的目光立刻充满了鄙夷力尽被擒,随后又从唐营中血战而出即便是柘折城中公认的第一好手查比尔,估计身上也被砍得到处都是血口子而眼前这两个家伙,身上居然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真的从唐营里杀回来的?
“我们,我们……”众人刀一样的目光下,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人趴在地上抖得如筛糠,“我们两个的确尽力了啊是米摩克,是米摩克把能打的弟兄全葬送了我们,我们两个…….”
“两个废物!”不待二人把话说完,左帅加亚西冲上前,一脚一个,将他们踢成了滚地葫芦,“你们到底看没看清楚唐营的真实情况?赶紧说,否则老子亲手剁了你们!”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的确大多数帐篷都是空的!”如同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人哭喊着回应“我们,我们可是接连翻看了十几座帐篷啊我们尽力了,尽力了啊!”
“大汗末将请求带领本部兵马,出城去踏营!”左帅加亚又气又愧,转过头,再度冲着俱车鼻施请缨
“嗯……?”俱车鼻施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他原本也不相信法哈德和费迪勒两个能跟唐军力战到底,只是觉得敌军的实力被这两家伙探听出来了,其余都是细枝末节,不值得深究而已然而后来随着白沙尔对细节的追问,他心中就对两个窝囊废的话就渐渐失去了信心此刻发觉左帅加亚西依旧试图包庇二人,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恼怒正准备顺势答允了对方的请求,由着加亚西去自寻死路,冷不防却又听见穆阳仁在旁边喊道,“还是小人去左帅乃千金之躯,不能轻易犯险倒是小人,本是烂命一条,多亏了大汗信赖,才有今天这般出息若是能探明唐营虚实,小的即便是死,也算值了!”
“你……”俱车鼻施忍不住上下打量穆阳仁,心中一阵波涛翻滚
比起加亚西的嚣张跋扈,此刻穆阳仁那干瘦的面孔显得分外真诚,“大汗对小人的知遇之恩,小的一直没法子回报今晚既然敌情虚实不明,小的愿意拼了这条烂命,替大汗探出个真实结果来!”
“你这卡菲尔,也敢跟我争?”加亚西一把将穆阳仁推开,呵斥的声音里除了愤怒,隐隐还带上了一股轻松的味道(注1)“你这唐人,先前还唯恐抢不到功劳,此刻怎么认定了自己一定会死在唐营里?!”大相白沙尔一把将穆阳仁扶住,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小人,小人!”穆阳仁先是冲白沙尔讪讪施了礼,然后低着头回应,“小人先前,的确,的确是想抢功来着可经过大相您的提醒,小人忽然就明白了,唐军在城外,十有八九是挖了个陷阱想让咱们往里边跳所以,所以小人才想,豁出这一条命去……”
“行了!”白沙尔厌恶地摆摆手,打断了穆阳仁的表白法哈德和费迪勒带回来的军情固然破绽无数,而眼前这唐人道士亦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说重点,我刚才只是觉得法哈德和费迪勒从唐营逃出来得太轻松,你怎么认定了外边是陷阱?”
“小人,小人也是受了大相您的提醒么?”穆阳仁抹了抹眼角,满脸委屈,“他们两个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可能是从唐营闯出来的而如果说是个人都能轻松逃出来,被俘的弟兄们多了,怎么没见到第三个?”
“对啊怎么没见到第三个?这两家伙运气也忒好了!”听完穆阳仁的话,即便最急于立功的将领,心里也认定了法哈德和费迪勒带回的是一条假情报出城决战的话再也没人愿意提,反倒纷纷用目光瞪向加亚西,看他还如何袒护两个废物
被大伙看得心里直冒火,加亚西又追上半步,一把拉住穆阳仁的领口,“别人逃不出来,难道他们两个就一定逃不出来么?如果唐军人手不足,当然巡夜的时候会出现疏漏!”
这话,已经是在强词夺理了闻者无不轻皱眉头穆阳仁却不跟对方硬顶,伸出手去,先慢慢将加亚西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襟上扒开,然后整了整长衫,朗声说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善兵者,必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无不摧矣!”
几句中原茶馆里说书的瞎子个个都能倒背如流的套话却听得在场诸人两眼发直,视线中的穆阳仁立刻变得无比高大
穆阳仁却不知道见好就收,倒背着手,继续朗声念诵,“或虚示之以实,或实而示之以虚,或虚而虚之,使敌转疑我为实,或实而实之,使敌转疑我为虚…….”
饶是俱车鼻施的唐言功底再好,也被彻底给说晕了嚅嗫了半天,才低声打断,“穆,那个穆,你的意思是,唐军故意通过这两个家伙的手泄露消息给我,骗我出去跟他们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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