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张壁堡(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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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女侠李十二娘一抖手中沉碧宝剑,娇叱道:“管他叫什么名字,跟咱们中原武林作对的都是邪魔歪道,只须除恶务尽!”声若百转黄莺出谷,目中晶莹可辨,英姿飒然,令本就在一旁偷瞄她的熊禄一时看得痴了。

“只是他的武功……”武恒轩这一句只是信口无意,并非沮丧,却霎时再度憾动当场,如万载玄冰,众人皆屏住呼吸,半晌难以缓和。仿佛有一把无声无息的暗藏利刃,倒悬于顶,随时随地便可取走他们的身家性命。

玄渡双掌合什,不疾不徐地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各位大侠不必过多焦虑,星华子道兄此去终南山,正是要寻律佛他老人家,前来助拳。”

众雄闻此一言,耸动视听。段志城何尝不是如此,他知“律佛”名叫道宣,原是吴兴人,十六出家,弱冠得道,于终南之颠创立与禅宗并世而称的“律宗”佛学,文韬武略,俱是上上之乘,乃继空王佛之后百年不遇的佛门圣才,其武功已入鬼神化境,实是当世无可争议的第一高手。而那宁娶风之名,他却听都未听说过,这胜败之算,已可想而知了。

盈琛师太厉声道:“既有律佛前辈相助,那宁娶风区区一个毛小子,又怕他何来?”

西北角突有一声道:“我说……你们净说这些没用的话作甚?究竟何时开饭呢?”

盈琛师太在雪峰山被当地居民当神母般敬仰,性情威严且怪戾,见竟有人打断她的话,不禁怒容浮于颜面,转首看去,见那少年歪歪斜斜地摊在椅子上,一手一串葡萄,嘴里还插着半只香蕉。桌上的果盘已经被吃的几近罄尽。

盈琛师太不禁羞恼道:“年轻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老尼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地这般无礼?若不看在星华子道兄的份上,定要好好教训你!”

那少年很快吃完手中的水果,接着将满是果汁的手随意在身旁太行弟子的衣衫上一抹,又卷起来,擦了擦嘴,很不屑地把头转到一边。盈琛见他这般无礼,大是不悦,可自己一派宗主,总不能对这半大孩子拳脚相加,甚至一指触于其身,这般气无处倾泻,实积郁难消,返手一掌扣在茶几上,木面立时凹进一个掌形。众人一怔之下,情不自禁地喝一声彩,盈琛师太稍挽回面子,气消了小半,这才坐回,想到自己周车劳顿,辛苦了整整一日,只为前来助拳,不断今日却受如此怨气,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玄渡见此尴尬场景,忙打圆场道:“咱们就先置办些果蔬斋饭,以飨各位豪杰,想必大家也都饿了。”

少年不满地嚷道:“我不吃果蔬斋饭!我要吃荤!”玄渡修养再好,亦不由心生恶感,暗道:“这小子敢在摘星堡有恃无恐,必定与星华子道兄有莫大渊源,可他竟如此不分场合,恣性妄为,实是令星华子道兄颜面扫地,教人好生齿冷。”

武恒轩在祁连山也是无肉不欢,本想酒浇块垒,斛觥为乐,却见玄渡面色渐渐难看,也就悻悻地把话咽进肚里。待得少顷,侍女铺好餐桌,呈上饭食,这才大喜过望。原来太行道家虽是食素,却将绿菜白饭烹制得鲜美可人:香蒸饺、太谷饼、闻喜煮饼、芮城麻片、高平烧豆腐、介休贯馅糖、忻州瓦酥、平阳泡泡糕、河涝面、提浆五仁月饼、稍梅烧麦等等不一而足。

众人饿了一天,食欲旺盛,大多吃了两碗米饭。而那少年却一碗一碗地盛,吃得甚欢,还将外套粗野地脱下抛出,热火朝天地吞下了大半锅白饭,居然将五盘菜肴吃得滴油不剩。群雄本拟他常居太行,饭肴虽美,终是斋素,无什油水,吃久了必会腻厌,却没料他竟毫不介怀地吃下几近四个人的饭量,那样子浑不似豪奢子弟,倒像四处招摇撞骗混饭吃的化子,引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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