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啥也不说了（1 / 2）

去年夏末的时候，高三一班和二班举办了一场篮球友谊赛，因为学习越来越紧张，都知道是毕业之前最后一场球赛了，两个班级的女生差不多都到齐了，为各自的班级加油呐喊。

那时候正是第二次月考过后，汤晓巧正处人神不能近其身的低迷暴躁期。球赛是在傍晚时候，中午赵冯趴桌上午睡，一直纠结怎样开口让汤晓巧去看球赛。

下午上课之前，赵冯鼓起勇气拿笔敲敲汤晓巧。

汤晓巧不耐烦地回头，“干嘛？”

赵冯开不了口，“哦，没事，没事......”难不成是大姨妈来了？

汤晓巧更火大，“没事你敲我干嘛？神经病啊？”

赵冯结结巴巴道，“是这样的，下午我们班有球赛，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赵冯失落。

下午程楠楠拉汤晓巧去球场，汤晓巧很奇怪，她们以前是不屑看这种男生玩、女生看的表演秀。汤晓巧不愿意去，“我不想去，还不如我在班里睡觉呢。”

程楠楠坚持道，“可我想去看看，你就当陪我。”

汤晓巧没法子了，被程楠楠拽着，一路小跑到篮球场上。

球场里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前面男生太高，程楠楠拉着汤晓巧往里面挤，男生看到是女生，自然不好意思说什么，自动让道。

场上正打得火热，场下不管男生女生都声嘶力竭的嘶吼。汤晓巧看了两眼，期间不经意转头看了程楠楠一眼，发现她正有些羞涩的盯着场上某个身影看。她顺着程楠楠的目光望去，不期然看到穿着蓝色球衣的3号王子兴。

汤晓巧上辈子又不是没恋爱过，几乎是秒懂了程楠楠的小心思。只是她有些好奇，她们俩一直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程楠楠根本没有说过喜欢哪个男孩，对哪个男孩感兴趣，虽然经常说要看帅哥什么的，感情却是她一直不肯对任何人说的伤，她自卑，所以即使那个人是汤晓巧，没有秘密的汤晓巧，她也不曾告知过。

王子兴是王家唯一的儿子，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因抢劫入狱，妈妈一个人把他带大。王妈叫周秀英，是个女强人，在王爸入狱后没有再嫁人。做过服务员、当过保姆，后来搞早点摊，再后来和人合伙开餐馆，周秀英坚持给王子兴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前年王爸出狱，看到周边城镇的小商品批发走红，和妻子商量把饭店交给亲戚打理，两人在外面开了个小商品批发公司，常年在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王子兴就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王子兴在学校也是个公子哥的模样，人拾掇地也不错，很招女孩子喜欢。一直在追二班班花杨瑾言。

有赵恒在前，汤晓巧算是见够了这号人物，根本不拿正眼瞧他。

......

球场上，赵冯不期然看到汤晓巧过来了，顿时一阵激动，只他表面还算沉稳，而且他有意要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加快速度，抢球，带球，跳起，帅气的3分球，场边一阵欢呼。

“赵冯，加油，一班，加油！”

场上呼喝声不断。

后来汤晓巧问程楠楠，为什么就喜欢了王子兴呢，程楠楠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跟自己的好朋友直说了，“他家住我家不远，小时候门口的小伙伴总是笑他爸蹲监狱，是个杀人犯，有一次被一群小孩子打倒在地，额头流血，却没有掉一滴眼泪。他在学校里永远都是昂着头，嘴角带笑......总之我也形容不好，反正就是给我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完了完了。”汤晓巧夸张的惊呼了一声，“你要陷入爱河了。”

这特么就是爱啊，问你到底喜欢他些什么，非但说不上，还觉着他在你眼里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

高三毕业后，王子兴就开始帮家里打点生意，程楠楠继续和汤晓巧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汤晓巧爷爷奶奶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汤爸是家里老大，小时候家里穷，为了给弟弟妹妹创造好一点的生活条件，小学没毕业就给人干活，后来开车补贴家用，断了胳膊自己娶了媳妇。奶奶偏袒汤晓巧小叔，还让小叔读了高中。

汤晓巧妈妈到现在说起以前的日子还是会掉眼泪，那时候汤爸刚娶她，家里什么都没有，自己在外面借钱买砖瓦、买水泥盖房子，爷爷奶奶从来没搭把手，还定期找他们要粮食，汤晓巧从小就是这个邻居带一下那个邻居带一下长大。

爷爷奶奶一直单过，爷爷前几年走了。前年姑姑得癌症去世，奶奶哭了三天三夜，八十多岁都没有什么白头发的老人突然之前满头银发，如今更是老年痴呆，谁也不认识。

以前妈妈和奶奶有矛盾起冲突的时候，汤晓巧会帮妈妈，也跟奶奶吵过。如今，她站在奶奶面前，奶奶看着她喊，“梅梅，梅梅。”眼泪就那么没有防备的掉下，那个要强精明了一辈子的老人，现在分不清她是女儿还是孙女。

楼下小卖部里又传来叔叔婶婶和爸爸妈妈争吵的声音。

“我现在都在厂里上班，早出晚归的，根本顾不上妈。”小婶不满的声音传了上来。

“我帮人家送货的，经常跑长途，总不能把妈一个人丢在家吧？”奶奶以前只疼小叔一个，以前也没帮过二叔什么，二叔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介怀的。

这是想把奶奶往老大家丢的意思，人老了就会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

“大哥，要不妈就在你家待吧，你现在也每天都在家，能照顾到妈，我们每个月把妈吃饭的钱给你。”小叔不做商人真是可惜了。

“我家不行啊，你们也看到了，房子就这么点大，妈来了在哪住呢？”汤妈终于开口，“妈供你们念书，给你们盖房子娶媳妇了，现在没用了，就扔给我们了是吧？”

叔叔婶婶们无言以对，僵持不下，最终决定一家十天轮流照顾。

有次轮到小叔家的时候，汤晓巧去看奶奶，见奶奶就一个人被锁屋里，就留了早上吃的米糊，冰凉冰凉的。汤奶奶爱吃肉，也就轮到汤晓巧家的时候，汤妈会特意买肉做给她吃。在对待汤奶奶上，汤晓巧很敬佩汤妈，刀子嘴豆腐心的汤妈。

晚上吃饭的时候，汤妈也为奶奶惋惜，“你看，以前对他们那么好，现在他们怎么对她的！也是活该，一辈子就是为他个小儿子嘛！”

汤晓巧宽慰汤妈，“妈，人在做天在看，你现在做的这么好，就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我和晓超以后都会孝敬你和爸的。”

上一辈子汤晓巧总是和爸妈吵架，说他们自私，说他们不尊老爱幼，不孝顺，当人生重新来过时，才会领悟到自己又何尝孝顺过。

.......

自打汤晓巧的分数下来后，家里一直沉浸在喜悦中，汤晓巧真不想破坏气氛，却比汤爸妈更了解大学昂贵的费用。汤爸之前治病就已经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外面债台高筑，到现在外面的债务也没有完全还清，即使考上，又哪有钱去读呢。

放暑假汤晓巧在家没事，所以烧饭洗衣都是她包了，对这些家务活是越发的熟练，现在的她都无法想象以前土豪太太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夏天晚上吃饭早，吃过饭一家人坐在小卖部前面的树荫下乘凉，汤晓巧表达了她想去做暑期工的想法。

“要不就到玻璃厂吧，可以和新人一起干，可能工资低些，但手也不要那么快。最主要我俩能一起去一起回。”妈妈赞同。

“要不就在家看看店，我去想想搞点外快，在玻璃厂太辛苦了，我怕你干不下来。”汤爸心疼女儿，不想让她去吃那个苦。

“爸，我想去玻璃厂，家里有你和晓超看着就够了，去玻璃厂两个月还能挣不少钱，就当以后的生活费。”汤晓巧决定了。

——

赵玉双虽然两个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喜欢赵冯的努力聪明，给他长了很多脸，是他的骄傲，但赵恒更像年轻时的他，放荡狂傲、有野心，赵爸有心准备把玻璃厂交给赵恒，让他多学习怎么管理厂子。赵恒在视察厂子的时候无意发现汤晓巧。

赵恒已经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找汤晓巧了，现在发现她在厂里干活，马上把人事部的人叫过来问清楚，还特意叮嘱他多关照汤晓巧。

现在的汤晓巧虽然经常会让赵恒难堪、下不了台，但赵恒被这样的汤晓巧吸引着，就像只有征服高山的时候才会有成就感。以前赵恒只有被他爸赶着来厂里，才愿意过来，现在却三天两头的往厂里跑。赵爸以为赵恒性情大变，高兴地差点摆桌请客。

汤晓巧在给杯子分装打包的时候，赵恒找她聊天，不理他，还强制性的扳过她的头看他，有时候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还必须让汤晓巧拿手摸一摸。好几次都把玻璃杯掉到地上打碎，汤晓巧还被罚了钱。

汤晓巧警告赵恒，“你特么闲的没事干啊，你要再这样别怪我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举动！”

汤晓巧都要破口大骂了，赵恒仍无动于衷。

汤晓巧简直要给跪了，“赵大爷，麻烦哪凉快哪待着，我们不比你，你看，我在这站12个小时也就拿那么几块钱，摔破杯子还得赔，一天就白干了，你就当行行好，走远点。”

赵恒回道，“你也说了，挣不到几块钱，跟我玩去吧，我给你钱，你细皮嫩肉的就不适合干这个，反正我也养的起你！”

汤晓巧默默在心里嘲笑，“是啊，你不只养得起我，还养得起好多女人。”

汤晓巧快要气炸了，很多次都想踹死他，只她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丢汤妈的脸，更何况还要在他家厂里挣钱。

有一次赵恒又来干扰，汤晓巧一不留神把杯子掉到地上，捡碎片的时候手指被划破，赵恒抓起她的手就往嘴里塞，想吸掉血，汤晓巧抽回手狠狠推了他一下，气到要吐血，“神经病啊！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汤晓巧也是憋了多少天了，火气冲天，厂里的工人听见动静，纷纷朝这边看来，眼中带着蠢蠢欲动的八卦，赵恒面子上搁不下去，瞪了汤晓巧一眼就走了。

.......

晚上回家汤爸饭都是烧好的，夏天太热又累，胃口就不好，汤晓巧每天回家先吃根冰棍，吃一点饭，然后吃一大片冰西瓜，又觉得人生完美了。

饭后聊天，二叔家的堂妹汤晓敏八月初要结婚，邀请汤晓巧做伴娘。

云水镇虽然是南方小城，但在闹洞房一事上却比北方人还开放，根本没有南方的婉约含蓄。闹洞房的时候，房间里只留新郎新娘和新郎的兄弟们，外加一个伴娘，年轻的男孩子可着劲地折磨新娘伴娘，甚至都会发展到接吻脱衣服的地步。这是习俗，新娘也没有办法发火，两个女生即使抵抗也无能为力，很多时候伴娘就吃了大亏。

汤爸听到汤晓巧要去当伴娘，第一个反对，坚决不同意。

汤晓巧其实很想去当个伴娘看看，闹洞房的时候女子禁止入内，所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看过，都是道听途说。

汤妈考虑的更多一点，这么多年因为奶奶的关系，汤爸兄弟几家相处的一直不好，住的近，前几年经常吵架，近来才和缓了些，汤妈不想又因为拒绝伴娘这事闹的不开心。

“那找个什么借口拒绝呢？”汤妈问。

一家人都陷入沉思。

第二天汤晓巧休息，程楠楠打来电话说，可以查到录取结果了，她们都很幸运地被s市的大学录取，而且两校还相隔不远。录取通知书7月底会送到。

......

高考完之后的暑假，赵冯在家平常打打球，偶尔出去玩玩，他被北京某高校的建筑专业录取，买了一些专业相关的书在家看，正准备先去北京玩一趟。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赵爸赵妈商量，就被爸妈叫去客厅谈话，赵妈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虽然小恒在家帮你爸管理家业，但我们也就你们两兄弟，我和你爸都希望我们都在一块，等我们百年之后，你们兄弟也能相互扶持。”

赵冯大致能猜到爸妈要讲什么，无非要他以后回家帮赵恒之类的。

赵妈看赵冯没什么表情，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先在外面念几年大学，等大学毕业了回来也能帮衬你爸爸。”

赵冯有点不耐烦，”爸，妈，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赵玉双接过话，“你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我就托你易叔叔去杨家说个亲，杨家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小姑娘长得挺不错的，听说人也懂事。”赵玉双看到赵冯错愕的表情，继续说，“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结婚，就是先处处看，要是合适等你大学毕业了就回来结婚，这样家庭事业两不误。”

杨先友是镇上的党委书记，女儿叫杨瑾言，要是能娶到杨家女儿，也算强强联手，对赵家以后的事业是很有帮助的。

赵玉双本来是想让赵恒娶的，但这小子最近吃错药了一样，非汤晓巧不娶。刚好赵妈也不想赵冯以后在外面，能用这个姑娘牵制住他也好。

赵冯虽然没有想赵恒表现的那么叛逆，但却是立场更坚定的人，决定了什么就不会改变。

“爸，我现在学业还没完成，不想谈恋爱，我还准备暑期去北京一趟，先熟悉一下那边的生活环境。”说完，直接上楼关门，一气呵成。

一家人弄得不欢而散。

......

7月底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到了，寄到学校统一去拿。高三的学生还没有开学，他们坐在以前的班级，以前的位置上，另一番心情，汤晓巧和赵冯现在算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以前也偶尔打电话问个数学题什么的，从没有做过过界的事。

他们相互道贺，赵冯问她，“你去哪里？”

“我去s市。”

“我去北京。”

“那我以后去北京玩就找你了，你可要当导游啊。”

“没问题呀，包吃包住，油费自己贴。”

.......

汤晓巧回家就打开ems录取通知书的袋子，里面有f大的录取通知书，写有，“汤晓巧同学，经我市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已经被录取到我校应用化学专业学习，请按《新生入学须知》规定时间报到。除此之外还有贷款申请流程和表格，奖助学金发放规定等等，并有一张银行卡，让把学费直接打到卡上。”汤晓巧很喜欢这张银行卡，因为左下角有她的名字拼写，这是属于她的。

汤晓巧翻到最后才发现还有一张新生暑期夏令营的通知，举办费用学校承担，学生只要交一点生活费，是为了帮助学生们更快了解大学生活，认识更多的大学同学，还特意说明希望偏远地方的同学也能够去。

其实也就几天的时间，汤晓巧非常想去，这是她前身今世都没有过的，也是重活这一世的目标。就跟汤爸商量了，请几天假，汤妈回来时汤晓巧征询妈妈的意见，其实是顺便找妈妈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