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回回京(1 / 2)
皇甫永宁出门的时候一人一马,除了腰间长鞭靴中匕首之外再没带其他东西,回来的时候马背上不独多了个不算小的包袱,马身后还多了一架皇甫永宁临时做出来的简易板车,车上盘着一条足有水桶粗细,七八丈长的黑底金花的巨蛇。她这一路赶往海城驿,吓翻了一路的路人。
“黄……黄……黄……小哥儿……这是?”驿丞听到外面的骚动之声,赶紧出门查看,他一眼看到板车上盘着的,还在蠕动的巨蛇,吓的舌头都打了结,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事儿,刚才上了趟山,抓了条蛇给我兄弟补身子。”皇甫永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惊的那驿丞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这……蛇是……活的……”驿丞结结巴巴的说道。
“对啊……哦,没事,不用害怕,蛇口已经被我封住了,老实点……”皇甫永宁见驿丞吓的脸上都没有人色儿了,回手一拳砸向巨蛇脑袋,那条活了少说有数百年,隐隐有些开了灵智,一身蛇皮几乎刀枪不入的异蛇生生被砸昏了,巨大的蛇身不再有一丝蠕动。
驿丞几乎要吓疯了,他已经站不稳身子,只得死死巴着身边的廊柱,颤声说道:“黄……黄……小哥,这蛇……能……先杀了么?”这么一条被砸晕,随时可能苏醒的巨蛇在他的海城驿里,一想到这个事实,驿丞恨不能自己两腿一伸立时死过去。
“杀它?等一下,你先帮我看一下,我上楼去问问……”皇甫永宁丢下一句话,拽过她哥哥的包袱便往楼上跑,那驿丞听了这句话,吓的白眼一翻瘫倒在地。
皇甫永宁惊讶的“咦……”了一声,她自己不怕这巨蛇,便也没想到普通人会不会害怕,她一手将驿丞拎起来,随意摇了摇,口中唤道:“驿丞,你咋了?”
昏过去的驿丞被摇醒,看着皇甫永宁哗哗的淌眼泪,“黄小哥,你饶了小人吧……小人胆子小……委实怕的紧……”
皇甫永宁将驿丞放下,看看平日里热闹的门口除了驿丞和她之外,别说是人了,就连条狗都没有,她不由郁闷的挠了挠头,朝上喊道:“将军……”
皇甫敬德正在与儿子说话,听到外面传来女儿的声音,他还笑着同儿子说道:“是你妹妹回来了,永安,你好生歇着,爹出去看看。”皇甫永安笑着点头称是,皇甫敬德便快步走了出去。
“阿黄,这……这是怎么回事?”皇甫敬德见楼下突然空无一人,心中很有些诧异,便飞身下楼走出大门,当他看到盘在简易板车上的巨蛇,也着实吃了一惊,这般巨大的毒蛇,他也是平生头一回见着。
“这条臭蛇吓的阿安掉下山,我把它抓来给阿安出气,您去问问阿安这蛇他要怎么处置,对了,这蛇是活的,只是被我砸晕了。”皇甫永宁笑着说话,语气无比的风轻云淡,仿佛在说刚刚去给皇甫永安买了些点心那般随意。
皇甫敬德着实拿这个本就天生神力,又被老虎养了几年,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的女儿没辙,只苦笑着点了点头,赶紧回楼上和儿子说话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皇甫敬德回来了,他言道:“这蛇通身都有用处,现在不便处理,带回京再说。你看好它,别叫他醒过来伤了人。”
双腿乱颤的驿丞一听这话,吓的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皇甫敬德父女的对话声音不算小,在驿站投宿的客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一听这话又怕又气,有那胆子略大些的立刻躲在房中大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弄着这么大的活蛇放在驿站中,伤了人怎么办……”
“驿丞,快赶他们走……”
“对,快赶他们走……”
皇甫敬德面色有些阴沉,他想了想回身高声说道:“惊扰了诸位是在下的不是,在下一定命手下严加看管此蛇,立刻去采办马车,一买到马车我们立刻起程,绝不多做停留。”
皇甫敬德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颤微微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我这里有辆马车,情愿卖与你,你能否立刻就走?”
皇甫永宁听了这话立刻粗声叫道:“我们得要两辆马车,你有没有?”
那个颤微微的声音沮丧的说道:“我……我只有一辆马车。”
“我……我也有一辆马车,可以卖给你。”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皇甫敬德高声叫道:“如此正好,两位有马车的先生,请下来一谈。”
过了好一阵子,两个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步一步挪到皇甫敬德面前,两个人都是面如土色,显见得吓的不轻。
“两位的马车停在何处,可否带我们一观?”皇甫敬德用最和气的语调同那两人说话,可那两人还是吓的直哆嗦,就因为皇甫永宁抓了条蛇,连带着皇甫敬德都成了那些住宿客人眼中的怪物。
“先……先生……我的马车是全新的……出门前才买的……头一回用,连马带车一共花了七十两银子……”后来说话的那个人偷眼瞧着皇甫敬德的脸色,大着胆子说道。
听到身旁之人开口,头一个开口的行商这才开了口。“先生,小人的马车有六成新,是京城大通坊的马车,您给四十两银子,连车带马都赶走。”那个行商咬着牙根开价,暗里心疼的都揪了起来。京城大通坊的马车最是结实耐用,一辆全新的马车少说也得要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六成新的马车,怎么也值个六七十两,他开的价格显然低了。
皇甫敬德也没一口应下,只说道:“阿黄,你在这里守着,两位先生,带我去看看你们的马车。”
两个行商忙不叠点头应下,引着皇甫敬德去后院看马车,皇甫敬德看了一番,心里有数了,只对两个行商说道:“你的这辆全新的马车最多值五十两银子,你这辆四十两却是太少了,我出七十两,你们看可使得,若行,我立刻付钱。”
那个大通坊马车的车主喜出望外,只拼命点头道:“好好,先生您识货,您是大好人哪……”
另一个行商则满面涨红,很有些羞恼的意思,他的马车是全新的不错,可是拉马的车并不是什么好马,车厢用的只是最普通的杨树板,他买这套马车只花了四十五两银子,只想着皇甫敬德不识货,能小赚一笔,不想皇甫敬德是个识家,一眼就看穿了,叫他面上很是难堪。
“先生……您压价也压的太狠了,我这马车足足花了七十两银子买回来的……”那个行商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
“五十两,若是你愿意,我立刻付银子取车,若不愿意那就算了,这位先生,你的马车我买了,这是银票,你的点点收好。”皇甫敬德最讨厌奸商,见那行商讨价还价,面色便沉了下来,只从怀中取出银票点出七十两交给另一个行商。
那个行商欢天喜地的收下,立刻将车上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卸下,然后跑到皇甫敬德面前说道:“多谢先生,这马车归您了。”
皇甫敬德点点淡笑,转身与那行商一起回驿站。另一个行商急了,他急急叫道:“先生,还有我的马车……”
皇甫敬德头也不回,只扬声说道:“五十两银子,你卖便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卖我不强求。”
“喂,人家先生是个识家,就你那马车,顶天不过五十两银子,这人啊,可不能太心黑……”几个趴在窗前往外看的行旅之人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对他们来说,只要皇甫敬德一行肯立刻就走,那怕是倒贴马车也行,何况这倒贴马车贴的又不是他们的马车。因此叫的更加大声了。
那个行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哭丧着脸说道:“五十两银子……买给你。”
皇甫敬德听了这话方才回身,看着那行商将自己的东西从马车上收下来,这才付了银子。
两个行商拿了银子飞快回客房了。皇甫敬德则将两辆马车赶到驿站门前,让皇甫永宁将蛇收到五十两银子买的那辆马车之中,那辆马车虽然质量不怎么样,可胜在够大,要是换了一般的马车,那么大条蛇可塞不进去。
皇甫永宁又在那蛇脑袋上补了一拳,然后拎起蛇尾巴用力一抖,将那条巨蛇抖的骨节尽脱,再用蛇尾巴死死捆紧蛇口,用她的钢丝皮鞭紧紧勒住巨蛇的七寸,如此一来,就算那蛇半路苏醒,它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处理完巨蛇,皇甫永宁将瘫成一团的巨蛇塞进马车,几乎塞满了车厢中的所有空间,这蛇遇到皇甫永宁,可算是倒了九辈子的霉。
皇甫永宁处理蛇的时候,皇甫敬德上楼与儿子说了楼下之事,说他们得立刻起身回京,皇甫永安自是没有任何意见,只说道:“爹,您去帮阿宁,我能收拾行李。”
皇甫敬德摇头道:“永宁那里不用帮忙,咱们的行李也简单。”
公孙元娘忙说道:“皇甫伯伯,我来帮您收拾行李。”皇甫敬德点点头,言道:“元娘,也没时间让你休息了,回头上了路你再到马车上歇会儿。”
公孙元娘一面收拾行李一面笑着说道:“伯伯别为我担心,我精神好着呢,还能帮您照顾永安哥哥。”说到后半句,公孙元娘飞快看了皇甫永安一眼,脸上飞起两抹红霞。
行李很快收拾停当,公孙元娘背着包袱飞快跑下楼,找到醒过来的驿丞说道:“驿丞,我要买几条被子,你这里可有软和的新被褥?”
那驿丞连连说道:“有有,不知道姑娘要几床?”
公孙元娘拿出一个金锞子递给驿丞,言道:“六床,这是买被褥的银子。”驿丞高兴极了,连连道:“好好,小人这就去拿。”他家闺女今年要出嫁,年上他媳妇给闺女做了六床新被褥,正好符合公孙元娘的要求,等送进了这一行人,只那个金锞子,他便能给闺女再制上几十床新被褥了。
驿丞很快将被褥取来,公孙元娘将五床被褥全都铺下去,只留一床给皇甫永安盖,她刚铺好马车,皇甫敬德便背着包袱抱着儿子下楼了。
看到马车里铺着极厚实的簇新被褥,皇甫敬德向公孙元娘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公孙元娘面上飞红,飞快看了皇甫永安一眼,低头小声说道:“这都是小女应该做的。”
皇甫敬德一行四人三马外加两辆马车很快离开海城驿,往燕京城的方向驶去。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海城驿一个多时辰之后,那个救了皇甫永安的杜瑶便找到了海城驿,不着痕迹的打探一位姓姜的,断了腿的俊美公子。
自然,姓姜的,相貌极其俊美的断了腿的公子,在海城驿是打听不到的,倒是那个以五十两银子卖了马车的行商心中不忿,他悄悄告诉杜瑶,说是有位断了腿的公子刚刚被人带上马车,往京城方向而去了。那行商还说了与那断腿公子同行的是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力气大的吓人的少年还有一位相貌极好的官家小姐。
那杜瑶听了这个消息,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测,必是那个力气极大的少年摸到她家,打晕她们母女,将姜公子救走。若是换了一般人,便也就此罢手了。偏这杜瑶身上颇有些奇遇,心中认定自己是女主角,而那俊美无畴的姜公子就是她命定的男主角,因此少不得要折腾出许多风波,此是后话,暂时按下不提。
且说皇甫敬德一行人离了海城驿,往燕京城方向而去,因为皇甫永安的断腿经不起颠簸,所以他们这一行的速度压的极慢,半天时间只走了四十多里路。天色擦黑之时,这一行人正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官道之上,皇甫敬德四下观察一番,果断决定在官道附近寻地扎营。
将马车赶下官道,寻一处后有山坡前有溪水的背风之处宿营。公孙元娘还是头一回在野外宿营,她看什么都新鲜的紧,就象条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皇甫永宁,说是打下手,其实还不够裹乱的,皇甫永宁却也不恼,公孙元娘问什么她回答什么,不知不觉中倒教了公孙元娘不少野外生存的知识。
“永宁姐姐,你说阿黑这会儿在附近么?”公孙元娘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阿黑,便笑着问了起来。
“应该在附近,那货从来不肯离我太远的……”皇甫永宁边说边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招唤阿黑,若是阿黑在附近,它一定会飞快赶来。
就在皇甫永宁带着公孙元娘搭帐篷之时,皇甫敬德已然捡拾了许多干柴,将篝火生了起来。皇甫永安则将在海城驿买的干粮拿出来,只消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对付一顿晚饭了。
“永宁,守好营地,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打几只回来。”皇甫敬德说了一句,起身便往不远处的山林走去。只是他还没走出十数步,阿黑便叼着一头狍子三蹦两蹿的冲了过来。它一看见皇甫敬德,便腾空飞扑过来。
皇甫敬德后退两步抱住阿黑,顺手拿下阿黑口中的狍子,笑着夸道:“阿黑真能干!”
阿黑听到自己被夸赞了,立刻巴在皇甫敬德身上扭来扭去的撒娇,看的公孙元娘眼睛都直了,这阿黑简直比个人都精怪。
阿黑在皇甫敬德身上歪缠了一会儿,才叼着傻狍子蹦到皇甫永宁身边,没错,就是用蹦的,公孙元娘见阿黑象个小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只笑的歪倒在皇甫永宁身上,没口子的叫着笑的肚子疼……
皇甫永宁早就习惯了无比会撒娇的阿黑,只抱着那硕大虎头好一阵搓揉,搓揉的阿黑浑身的毛都乱成一团,这才松开阿黑,拎起那头傻狍子去溪边宰杀清洗去了。
皇甫永宁有着无比丰富的宰杀与清洗野物的经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将那头傻狍子清洗干净,用木棍穿起来架到了篝火之上。
皇甫永安静静的坐在篝火旁,看看满眼是笑看着自己和妹妹的父亲,再看看不时翻转烤狍子的妹妹,心中充满了幸福,虽然此时有寒风吹面,他却觉得暖如三春。
公孙元娘坐在皇甫永安的身边,她歪头看着皇甫永安,一张小脸被篝火映的红彤彤的,看上去煞是好看。“永安哥哥,你和皇甫伯伯团聚,就会留在京城不走了吧?”公孙元娘红着小脸说话,声音中透着一丝丝莫名的紧张。
皇甫永安笑着说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爹和妹妹,当然不走了。”公孙元娘听了这话,小脸越发的红了,只是此时篝火正旺,并不容易看出来。
一阵阵烧烤的焦香钻入众人的鼻端,皇甫永宁朗声道:“烤好了,可以吃了。”原本卧在一旁,懒洋洋扒拉地上野草的阿黑一听这话腾的跳了起来,一双小灯笼似的虎眼眨都不眨的盯着那金灿灿香喷喷的烤狍子,嘴边的哈喇子拉的老长。
皇甫永宁并不理会急的不行的阿黑,她用匕首飞快削下三大块鲜嫩肥美的狍子肉,分给她爹,哥哥和公孙元娘三人。然后才将剩下的狍子分成一大一小两块,将大的那块挂起来让风吹凉些才给阿黑。阿黑啊呜一口叼住烤狍子,趴到草地上美美的吃了起来。
看着阿黑开吃了,皇甫永宁这才斩下一条狍子腿,飞快的啃了起来。
皇甫永宁烤肉的技术可称一绝,皇甫永安吃的开心极了,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将一大块最鲜嫩肥美的狍子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公孙元娘也觉得这烤狍子肉无比鲜美,可她从小被她娘亲管着,再不会大口大口的吃肉,是以皇甫永宁吃完一大块肉的时候,她才吃了巴掌大小的一小块烤肉。
“永安哥哥,你吃。”见皇甫永安吃完,公孙元娘立刻将自己的烤肉让了过去。
皇甫永安摆摆手道:“不用,架子上还有,天冷,你多吃些。”
公孙元娘摇摇头,硬将肉塞到皇甫永安的手中,直说自己已经吃饱了。皇甫永安便也不客气,接过肉又大嚼起来。
吃罢丰盛的晚饭,皇甫永宁拿出药罐给她哥哥熬药,公孙元娘赶紧将药罐抢走,守着篝火熬药,不多时,苦涩的药气渐渐散发出来,公孙元娘不时调着药罐的高度,免得火太大将药烧糊了。瞧着公孙元娘不熟练但异常认真的熬药,皇甫永安和皇甫永宁都没有多想,倒是皇甫敬德若有所思,想着回京之后要与公孙胜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起身,简单盥洗一回,皇甫永宁正要做些早饭,却见公孙元娘捧着那只药罐红着脸说道:“皇甫伯伯,我用狍子骨头和干粮煮了粥,您和永安哥哥永宁姐姐将就着吃些。我娘说早上一定要吃些汤水肠胃才舒服的。”
皇甫敬德笑着夸道:“元娘真是好孩子,我原说在外头只能将就两日,辛苦你啦。”公孙元娘红着脸连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然后将药罐中的骨头粥分盛到昨晚皇甫永宁用木头削成的木碗之中,送到各人的面前。
皇甫永安笑着说了一声:“多谢元娘妹妹。”公孙元娘的脸红的越发利害了,一向爽利的她低着头嚅嚅的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的皇甫永宁很是惊讶。
“元娘,你不舒服?”皇甫永宁关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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