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假遗诏(1 / 2)
沉重钟声惊破静谧子夜,整座太宁城都被震醒。无数已经入眠的百姓披衣而起,随着钟声连绵不断敲响,他们的心也渐渐沉入深渊。
咣咣咣,咣咣咣,九九八十一下余音缠绕的钟声,宣告一位帝王的离世。至德陛下龙驭宾天,去了阴间与阎君争夺天下。
长青殿内殿,大行皇帝安静地躺在龙床上,他的儿女孙辈们已经换上了孝服正在哀哀哭泣,一个个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武令媺没有哭,她直挺挺地跪在皇兄皇侄们和嫡姐东昌兰真公主身后,面无表情地等着注定要上演的好戏,也等着唯一还没有赶来的皇子,寿王武宗厚。
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大行皇帝陛下留有遗诏。这封遗诏将指定大周朝下一任的皇帝人选,同时,也将掀起惊涛骇浪。
脚步声接连响起,几位宗亲和重臣着孝服鱼贯而入。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大行皇帝生前深为倚重的宣旨大太监冯良兴,他的手里端端正正捧着一只被黄纸固封了的紫檀木方匣。
目不斜视地穿过跪在地上的一群龙子凤孙,冯良兴的手有些发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捧着木匣站在龙榻一侧,肃然宣告:“大行皇帝遗诏,诸皇子公主宗亲重臣接旨!”
还没跪下的宗亲重臣赶紧跪倒,恭迎遗诏。冯良兴刚要开匣取诏书,就听有人低声喝斥:“好大狗胆,冯良兴,你竟敢矫诏!”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抬头看去,就见大行皇帝生前更为倚重的内卫大提督乌义自长青殿宽阔梁柱之间飘飘然落地。他的手里。居然捧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被黄纸固封了的紫檀木方匣。
乌义脸挂寒霜,冷声道:“本督手中才是真正的传位诏书!先皇写下诏书之后,命本督将其藏于长青殿殿顶梁柱之上暗阁内,严命本督日夜监看,以防万一。冯良兴,先皇待你向来优容,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对得起先皇!?”
冯良兴寸步不让。连连冷笑驳斥:“可笑!可笑!竟是贼喊捉贼!”
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宗亲和重臣,不慌不忙一甩拂尘:“各位老宗亲和老大人可以做证,此匣乃是金甲军安大将军从乾宁殿龙座之上‘海宴河清’匾额后面取出再交给奴婢来宣诏的!”他的意思是。就算遗诏匣里的遗诏是假的,又与我冯良兴何干?
几位宗亲和重臣面面相觑,伏地还在痛哭的众人也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庞,表情各异地看着互不相让的乌义与冯良兴。
片刻窒息后。却听被冯良兴点了名的金甲军大将军安叹卿冷漠道:“此匣确为本将军自‘海晏河清’匾额后面取出,本将军身为辅臣之一。曾经接到过先皇派遣内卫传达的口谕。乌提督若是不信,可将那名内卫找来与本将军对质。他名,区宝智。”
乌义寒声道:“安大将军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在京的辅臣不止大将军一位。为何只有大将军接到遗诏所藏之处的口谕?最重要的是,那区宝智早年因事被派遣外办事务,根本就没回来过!”
“那名内卫出示了先皇时刻不离身的金龙令牌。由不得本将军不信。至于为何只有本将军接到了口谕,本将军不知原因。”安叹卿嘴边一缕讥笑异常明显。“乌提督,本将军尚有人证,你呢?又有何人可以证明先皇曾经命你监守遗诏匣?”
乌义冷哼数声,傲然道:“本督无须人证,先皇对本督的信重有目共睹,本督何须旁人来证明?”
眼看要吵起来,怀睦老亲王两声咳嗽,一手拄着手中先皇亲赐龙头拐杖缓缓站起身,一手捶着老腰身,慢腾腾地说:“还是分出哪封遗诏是真,哪封遗诏为假,再来宣召吧!”
他摇摇头,看向大行皇帝的遗体,声音凄凉:“大行皇帝之灵还未走远,便有矫诏之事发生,真真叫人寒心呐!”
目光缓缓扫过前排那些沉默不作声的皇子,老亲王摇摇头,哀叹一声。肃亲王也道:“皇叔所言正是,国不可一日无君,须得尽快验明遗诏真假,令先帝属意之人登基理政才对。依本王看,还是去澄心殿明辨是非,免得先帝英灵不愉。”
环视四下,肃亲王惊讶问道:“为何不见季良全?”
东昌兰真公主轻拭腮旁珠泪,款款起身,扭头看向各位宗亲重臣,低声道:“父皇殡天后,良全公公意欲跟随父皇而去,幸好有神医在旁,救下良全公公。他虽无生命之险,但仍然晕厥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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