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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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瞳所谓的生财之道,就是让顾长生扮成圣母,给别人解签文——

顾长生觉得没有比这更馊的主意了,且不说她没解过签文,就是这抛头露面做生意这事儿,做起来也还需要扫除些心理障碍呢。再者,那圣母,能是凡人说扮就扮了的?世上到底有无鬼神顾长生不知,但自己得以重生是真,便不敢去亵渎那些圣母娘娘啊!

青瞳却问:“识字儿么?会说话么?还想揣着银子出去么?”

罢了,顾长生还是把青瞳破费买的白布轻纱亲手缝制的圣母装给套到了身上。衣衫换罢,又让青瞳再绾了发髻,手里拿一拂尘,盈盈往那一立,竟比圣母庙的娘娘还有仙姿。青瞳看罢十分满意,不住点头道:“甚好甚好。”

原寿山镇只有山坳里平地这么大块的地界,人口有限。那圣母庙里服侍的,也不过只有三两人等。镇上人来祈福,求了签文,或自己看,或找了识字儿的人看,总归庙里没有解签的人。好坏与否,皆自己去悟。这庙里不过那点子香油钱,自然是请不起解签人的。如今有人愿意自发来解签,庙里姑子也是欣然同意。

顾长生一身仙气凭空而降,坐于庙中一侧,不过半日,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寿山镇——圣母娘娘显灵,现凡身来给世人解难啦!

顾长生解签之余往那圣母娘娘像细瞧一下,确十分与自己相像。心里想着,莫不是这里人记着她前世的样子,把她当做了圣母娘娘?想罢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仍旧给来者解签文。

至于解签文这件事儿,青瞳是这么说的:“寿山识字儿的人不多,也没人能出去考个功名。世世代代活在这深山里,不过是稍识几个字儿,能记账即可。自然也有那天生爱读书的,比如我……你识的字儿多,又明白许多她们不明白的道理,先把字面儿上解了,再做延伸。三两句古诗、一两句古语,唬他们,足矣!”

顾长生如是照做,果有成效,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得到了寿山人民的极大认可和尊重。求了签文皆来找她求解,得了解,不是留下一篮鸡蛋就是留下萝卜蔬菜。那家里境况再好的,便有直接留银子的。

青瞳得了银子双目射光,学着她从别处看来的,把银子拿到嘴里咬了一下,欣喜道:“我到这边儿后,头一次看到银子。之前,干些杂活或于集市上卖点东西,顶多赚些铜钱。”

“你咬它作甚?”顾长生问。

青瞳乐得很,便是傻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你能咬得出来?”顾长生好奇。

青瞳干脆摇头:“不能。”

顾长生:==

到第三日,顾长生扮圣母解签文这事儿已经做得上了手。那来求完签要解签文的人,也都随带“贡品”排成了长队。其中多是真心求解而来,自然,也有那山中顽劣男子,心有他意,来一瞧“圣母”姿容,并攀着说两句话的。

顾长生皆不理会,只做解签。

原圣母庙到晚间就会冷清下来,自顾长生来解签开始,这晚上也得不了清闲。庙里姑子也愿多挣些香火钱,自然是掌灯接客,卖香收钱,不在话下。沾着“圣母”顾长生的光,圣母庙收到世人所捐的香火钱,亦比平日里多了许多。

却说这寿山有一门大户,姓姜,也就是青瞳口中的土豪姜家。这姜家三代人口,又有钱有势,在这寿山镇中无人不惧无人不羡。原这姜家不是寿山本土人士,是在八年前后迁入的寿山,从陆上而来。入了寿山之后,兴土木建房屋。所建屋宇,也与本地大不相同,皆是青砖朱户,以木为架,不似当地房屋多以石头堆砌而成。

这姜家在八年前来到寿山时,便就有三代人口。姜老爷无正房,还是后来娶了第四房姨娘,养在了山南别馆里。至于为什么是四房,那自然前面是有过三房姨娘的了。但那三房在哪,没人知道,想着不在,那便是死了。而这唯一的四姨娘,为何又要单单养在别馆中,也没人知道个中原因,只当那老头子十分宠爱罢了。

这姜老爷有个儿子姜大爷,来时亦有正房,又有两房姨娘。只是他这正房命薄,来到寿山后不久便死了,据说死的时候才发现肚子里怀有孩子。正房死后,这姜大爷也未再续弦,便扶了二房为正,现今被人唤姜大奶奶的。那三房姨娘想是不生的,至今没怀上过。

这姜大奶奶则育有三子,大的是个儿子——小姜大爷姜煜。余下两个都是闺女,大姑娘叫姜惠,二姑娘叫姜慈。三人皆未婚嫁,也是寿山寻常老百姓都想攀却不敢攀的婚事。寿山也不是没有其他大户,只是家中孩子皆入不得这姜家小大爷、大姑娘和二姑娘的眼,可没急坏了姜大奶奶。

只说前些日子,这小姜大爷姜煜和大姑娘姜惠二姑娘姜慈出去玩儿,玩着玩着竟让家丁从海边儿抬回两个人来。两人眉宇间有几分相像,只是风格全然不同,一贵气一仙气。姜大奶奶又在两人身上摸出金制鱼符来,当即惊得就要跪了!

“快请大夫!”姜大奶奶也不耽搁,还对姜煜、姜惠和姜慈道:“你们捡着宝了。”

“什么宝?”三人皆过来问。

姜大奶奶把姜煜推开去,跟姜惠、姜慈道:“醒了好生服侍,拿下了,我找媒人帮你们成了婚。”

“娘亲怎么知道咱们就瞧得上了?”姜惠、姜慈略羞道。

姜大奶奶笑:“你们若连这两个都瞧不上,也嫁不出去了。”

姜惠和姜慈越发羞,不过又暗瞧了瞧两个还在沉睡的人。这面容样貌,这衣装服饰,这浑身的狼狈亦掩盖不住的贵气,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姜大奶奶知道自己这两个闺女欢喜,自不多说,只道:“你们瞧着办,我看大夫来了没。”说罢便去了,留下姜惠和姜慈对望半晌,面有喜意与红霞。

等大夫过来,诊脉无性命之忧,只是呛得海水多些,泡晕了,也咸晕了。不过对症下药,开了两副方子,也就去了。

昏睡中被姜家姐妹灌了药,醒来时已是当日太阳下山。姜惠和姜慈在旁守了小半日,看人醒了,十分欢喜,便过来问:“还有什么不适?可是饿了?要不要喝水?”

两人口渴是真的,不过先是问了下情况,又谢过一番,才要了茶水来喝。喝罢茶水,又问:“这是哪里?”

姜惠和姜慈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里是寿山”、“我们从海边儿捞了你们”、“你们在木板上飘了来”云云一起给说了,又问:“你们叫什么?”“来自哪里?”“怎么在海上飘着呢?”

两人互望一眼,又看向姜惠和姜慈道:“我叫许琰,他是我哥哥,名叫许璟。来自内陆,因来海上有事,不巧遇上了风暴,才飘至这里,多谢姑娘搭救。只是,从海上而来的,只有我们两个?”

姜惠和姜慈都拘着,脸上压着笑意,心里默默把“许琰”“许璟”这名字念了几遍,复又开口道:“只有你们两个,未见别人。既是内陆来的,那一时半刻也是回不去了。你们先行在这里住下,我们叫娘亲给你们收拾个院子出来,也好住下。”

许琰知道寿山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自己和许璟这个样子不可能短时间内回去,心里还惦记着顾长生,便只好道:“多谢姑娘。”

姜惠和姜慈满意,留下兄弟二人休息,便出去找下人收拾院子去了。两人一走,那许璟先出了声:“我们身上有银两,可以去住客栈,不必在这里扰人清净。”

许琰道:“寿山没有客栈,我们出去只能露宿街头。还有我们银钱不多,怕是撑不多时日。还是要早找到父皇和长生他们,赶紧回去。”

许璟这会儿也念起老皇帝和顾长生来,皱眉片刻,便不再说话。他们得人相救,不知道其他人又如何。当时风暴大起来,他们的小船与老皇帝的大船被冲得两处而去。他们后躲进船舱,也因船舱进水又十分憋闷而痛苦不堪。再后来,船只架构不牢,直接被风暴打散,碎在了海里。

等姜家收拾出了院子来,许琰和许璟便被安排住了进去。许琰找到姜大奶奶,拿出几锭银子,以谢救命和留宿之恩。姜大奶奶却是不收,笑道:“是我家大丫头和二丫头救了你们,你们谢她们就够了。我家也不是穷人家,不缺你这点银子,收着罢。且安心住下,咱们权当做善事了。”

推却不下,许琰只好又把银子拿了回去。许璟住正房,他住厢房,回去后便躺于床上,思想找人的事儿。能飘到寿山来,说明他们出事的地方离寿山不远。此海域之中,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人若是活着,自然也会在寿山里。许琰想着,便是一寸一寸把寿山翻个遍,也要知道其他人是否还活着,又是否也飘到了这寿山中。尤其,是顾长生。

许琰和许璟皆未耽搁太多时间,便是从第二日就在寿山中找寻起来。许璟还处于熟悉地形中,许琰却是到哪都轻车熟路。许璟瞧出蹊跷,不过问他:“你来过?”

许琰淡然回:“未曾来过。”

“那如何知道这里没有客栈,又如何对这里地形如此熟悉?”许璟追问。

许琰只看了他一眼,仍淡然道:“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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